赵远舟的脊背撞在冰冷的石壁上，玄铁锁链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四肢。锁妖塔第九层的罡风割裂了他的衣袍，露出布满咒印的胸膛。锁骨处的白泽纹印突然灼烧般发烫——那是三百年前文潇亲手烙下的契约印记。
"终于......找到了。"他舔去唇角的血渍，妖刀"吞海"在掌心发出饥渴的震颤。刀刃映出虚空裂缝中流转的星子，每一颗都残留着文潇穿越时空时溢散的神力。
最后一道缚妖索崩断时，赵远舟听见自己肋骨碎裂的脆响。他反手将妖刀刺入心口，妖血喷溅成古老的血祭阵图。虚空裂缝撕开的刹那，魔域特有的硫磺味混着文潇的血腥气扑面而来。五百年的囚禁让他的嗅觉异常敏锐，甚至能分辨出那血里掺杂着白泽令碎屑的苦香。
"恭候多时。"澹台烬的声音从血色苍穹落下。弑神弩阵列在魔域上空展开，箭簇倒映着猩红血月。惊灭的蝠翼在云层间投下巨影，魔将们喉咙里发出嗜血的低吼。赵远舟握紧妖刀，发现刀刃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金色纹路——那是白泽令共鸣的痕迹。
文潇的白泽令在城墙上发出尖啸，声波震碎了十丈内的魔晶炮台。她看着赵远舟从虚空裂缝中坠落，玄铁重甲下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。澹台烬的弑神弩对准妖王心口，魔焰在箭簇凝成狰狞的恶鬼面容。
"用白泽令换妖王性命。"魔神指尖缠绕着文潇的一缕断发，"或者看着他被万箭穿心。"
赵远舟的唇语在烟尘中模糊不清。文潇只来得及辨认出"别信"二字，惊灭的魔刃已刺向妖王后心。她旋身跃下城墙，白泽令脱手掷向澹台烬。金色弧光划破夜幕的瞬间，她看见赵远舟瞳孔深处闪过的邪骨纹路——与他体内沸腾的戾气如出一辙。
"蠢货！"澹台烬徒手接住令牌，掌心被灼出焦黑伤痕，"我要的可不是这个！"弑神弩调转方向，染毒的箭矢暴雨般射向文潇。赵远舟的妖刀突然暴涨，刀气化作血色屏障，箭雨撞上屏障的轰鸣声震耳欲聋。
文潇在烟尘中咳嗽着抬头，发现妖王的玄铁重甲正在剥落，露出心口那片逆鳞——那里嵌着半枚染毒的鳞片，与白泽令的裂痕完美契合。
白泽光柱冲天而起时，整座魔域都在震颤。文潇的吟唱声穿透云霄，金色咒文缠绕着赵远舟的妖刀。被净化的魔兵化作灰烬飘散，却在惊灭癫狂的笑声中重新聚合——那些灰烬里掺杂着白泽令的碎屑，正将净化之力转化为漆黑的魔气。
"主上英明！"惊灭舔舐刀尖的金色血液，"这女人的血果然......"
话音未落，妖刀"吞海"贯穿他胸膛。赵远舟扯断锁骨处的缚妖索，沾血的指尖按上文潇眉心："你心脏呢？"三百年前的画面突然重叠——他这样问过重伤的幼兽冉遗，而文潇此刻的眼神与当初的小兽何其相似。
魔焰突然吞没半边天空。澹台烬的身影在火中显现，邪骨表面浮现出与白泽令相同的纹路："游戏该结束了。"他抬手轻挥，被净化的魔兵突然调转刀锋刺向同伴，战场瞬间化作自相残杀的血狱。
澹台烬捏碎掌心的白泽令碎片，黑雾与金光交织成带刺的荆棘，顺着经脉爬上脖颈。水镜中映出营地内的画面——赵远舟撕开胸前铠甲，露出心口那片逆鳞。
"白泽令......在代替你的心跳？"妖王染血的手按住文潇贴在自己逆鳞上的掌心，"听着，邪骨与我的妖丹同源。"他扯下颈间骨链，串着的竟是三百年前文潇赠他的桃木护身符，"下次见面时，别犹豫。"
魔焰突然吞没水镜画面。澹台烬抚摸着新生的金色纹路，那是白泽令碎片侵蚀的痕迹："传令叶冰裳，该收网了。"阶下魔将捧来玄铁盒，盒中血色藤蔓缠绕着半枚染毒的逆鳞——与赵远舟心口那枚完美契合。
血色月光下，文潇突然按住狂跳的白泽令。赵远舟的妖丹在她掌心浮现裂纹，每次搏动都会渗出黑雾。黎苏苏掀帘而入时，正看见神女割破手腕，将金血滴入妖王口中："你可知这样会加速神格崩塌？"
"总好过看他魂飞魄散。"文潇的白发垂落染血衣襟，帐外突然传来催命的琵琶声。
叶冰裳的红衣掠过哨塔，指尖胭脂咒印与文潇掌心的疤痕共鸣。魔气幻化的琵琶弦扫过营地，沉睡的士兵眼瞳泛起血红。
"选救苍生，还是救情郎？"她的传音入密钻入文潇耳中，带着毒蛇般的笑意。被操控的士兵开始无差别屠杀，凤凰火与妖刀的光芒在夜色中交织。
赵远舟在剧痛中惊醒。文潇的白发缠绕着他染血的指尖，发梢沾着神血与妖血交融的金粉。帐外突然传来角楼崩塌的巨响，他握住"吞海"斩向自己左角——象征妖王尊荣的龙角坠地，化作血色结界笼罩营地。
"你疯了？！"文潇按住他血流如注的额角。
"我的气息会暴露你......"赵远舟扯出惨笑，将断角塞进她掌心，"白泽令与邪骨在共鸣，澹台烬要的是......"
黎苏苏的惊呼打断了他的话。血色结界外，澹台烬正轻抚水镜中的文潇倒影："抓到你了。"镜面突然碎裂，魔神的手穿透虚空抓向文潇心口——那里跳动的白泽令，已然半面染黑。
营地外的荒原上，被斩落的妖王龙角正在融化。血色结界吸收着战场上的怨气，逐渐凝成琥珀状的晶体。赵远舟倚在残破的军帐旁，看着文潇用白泽令净化发狂的士兵。
"值得吗？"黎苏苏将凤凰血滴入他的伤口，"自断妖王象征，等于放弃千年修为。"
赵远舟望向正在施法的文潇。晨曦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，白发在神光中宛如流银："三百年前她放走冉遗时，诸神说她违逆天道。"他摩挲着断角的裂痕，"可在我看来，这才是天道该有的模样。"
澹台烬的狂笑突然响彻云霄。众人抬头望去，只见血色结界外浮现无数水镜，每面都映出文潇堕魔的幻象——持白泽令屠城的、将邪骨刺入黎苏苏胸口的、踩着赵远舟尸骨狂笑的......
"游戏升级了。"魔神的声音如毒蛇钻入耳膜，"让本座看看，神女的慈悲能坚持到第几重炼狱？"
文潇的白泽令突然脱手飞向水镜，赵远舟的妖刀紧随其后。当刀光与神光碰撞的刹那，整个时空开始扭曲——他们坠入了澹台烬精心编织的"因果轮回境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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