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闻舟抱着费渡撞破天窗的一瞬间,暴雨竟骤然停歇。月光穿透云层的缝隙,洒下一片冷冽的光辉,映照着少年银白的长发在怀中逐渐黯淡下去。那些流转如星河般的金属纹路,从发根开始褪去光芒,缓缓向发梢消逝,仿若沙漏中坠落的最后一缕星屑。他锁骨下的齿轮疤痕不再闪烁,取而代之的是暗红的血珠悄然渗出,沿着军装的纽扣滚落。“坐标,在画框夹层。”费渡指尖残存的力气滑过骆闻舟掌心,留下一道微颤的触感,他的齿痕深深嵌进骆闻舟的手腕。“别让差分机……抹掉你的记忆……”话音未落,费渡的身影已然变得透明,骆闻舟只觉怀中的重量急遽消失,唯有脖颈处的第二颗纽扣被一枚细小的齿轮咬出裂痕。钢梁坍塌的轰鸣声淹没在死寂的夜雨中,骆闻舟踉跄跪地,掌心还残留着费渡胸口星盘核心的余温。他低头时,发现差分机屏幕不知何时亮起,血色倒计时正跳动着冰冷的数字:02:59:59。书房,三小时前。 骆闻舟冲进别墅时,窗帘正被夜风掀起,如鬼魅般拂动。他径直扑向第三个抽屉,手指在触及檀木盒的刹那剧烈颤抖。睡颜图上那少年蜷缩的姿态与记忆中分毫不差,但当他用匕首挑开画框夹层,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:“7月14日23:47,西郊水库闸门开启。”暴雨敲打窗棂的声音忽然变得刺耳。骆闻舟盯着日历上被红笔圈住的日期,脑海中猛然浮现程江遗书里的那句话——“你永远慢三小时。”他冲向衣柜时险些撞翻博古架,睡衣抽屉第三层躺着一个锈迹斑驳的铁盒。掀开红绸的瞬间,一枚齿轮状吊坠正缓缓渗出淡蓝荧光。机械运转声从地底传来时,骆闻舟正将吊坠按入差分机的凹槽。整栋别墅突然开始折叠,书架倾泻如多米诺骨牌倒地,墙壁裂开蛛网般的蓝光纹路。他在时空扭曲中死死抓住门框,亲眼看见三天前的自己正在客厅为费渡包扎伤口——那时少年锁骨下的金属疤痕,不过是一道普通的刀伤。“每修正一次时间线,就会诞生新的平行世界。”程江的录音在虚空中回荡,机械兽的利爪却已穿透地板。骆闻舟翻身滚进密室,看着差分机屏幕上疯狂跳动的倒计时:03:21:17。当费渡踹开密室铁门时,军靴底还沾着水库的淤泥。他锁骨下裸露的齿轮正在渗血,却对着骆闻舟举起某种金属仪器:“星盘核心能同时存在三个时间锚点,但我需要你帮我记住……”他的话语被机械兽的嘶吼吞没。骆闻舟突然看见差分机屏幕的倒影里,自己的身后站了另一个穿警服的“骆闻舟”。西郊水库,现实时间。 骆闻舟从差分机的蓝光中惊醒时,发现自己站在水库堤坝上。手中的齿轮吊坠与差分机产生的共振愈发剧烈,水面忽然浮现出无数个费渡的倒影——穿着病号服的、戴着银链的、浑身插管躺在手术室的……每一个倒影都对着他露出同样的笑容。“骆队来得比我预想的慢啊。”费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,却带着金属的共鸣。骆闻舟转身时,只见少年胸口嵌着一枚逆向旋转的星盘核心,齿轮状的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全身。“程江把时间锚点设在你给我画睡颜图的那一刻,只有销毁那个记忆节点才能打破闭环。”机械兽从水底浮出时,骆闻舟终于看清差分机倒计时的含义:00:02:14。费渡突然将银链缠上他的手腕,金属纹路在接触的瞬间亮起幽蓝光芒:“书房第三层抽屉有幅画,记得夹层里的坐标是——”他忽然剧烈咳嗽,嘴角的血沫溅在骆闻舟的警徽上,“是你第一次吻我时,偷藏的心跳频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