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安城的灯火在陆昭然眼前渐渐模糊，苏砚的呼唤声也变得缥缈。一阵天旋地转间，他竟又坠入了另一段记忆的深渊——那是不同于桃花坞的冰天雪地，朔风卷着暴雪，将两人困在坍塌的结界废墟中。
彼时的苏砚已褪去少年稚气，玄衣染血却依旧身姿挺拔。魔修的围剿如潮水般涌来，陆昭然看着苏砚周身魔气暴走，强行压制魔纹反噬的模样，心口突然泛起尖锐的疼。就像千年前在桃花坞一样，他几乎没有半分犹豫，猛地祭出全部神魂，化作一道耀眼的光盾。
“昭然！不——！”苏砚撕心裂肺的嘶吼被爆炸的轰鸣淹没。陆昭然在消散的刹那，看见少年不顾一切地扑进火海，试图抓住他飘散的灵体。漫天火光中，他恍惚又回到了初遇时，那个在桃花树下仰头问他“何时能并肩”的清澈眼眸。
“陆昭然！”现实中的苏砚狠狠摇晃着他的肩膀，指腹触到对方眼角未干的泪痕。陆昭然猛地惊醒，大口喘着粗气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已浑身冷汗。
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？”苏砚的声音沙哑得可怕，察觉到陆昭然颤抖的指尖，下意识将人往怀中带。
陆昭然突然冷笑一声，积攒两世的怨与痛化作凌厉掌风，狠狠甩在苏砚脸上。苏砚被这一掌打得偏过头去，脸颊瞬间浮现五道指痕，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，眼底尽是受伤的神色。
“为什么？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推到绝境！”陆昭然的声音发颤，眼中闪烁着泪光，“桃花坞里你入魔，雪原上你被围剿，我一次次为你燃尽神魂……你知不知道每一次灰飞烟灭时，我有多痛！”
街边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驻足，可陆昭然已经顾不上这些。两世记忆的刺痛、轮回宿命的无力，化作汹涌的情绪将他淹没。他看着苏砚欲言又止的模样，突然觉得疲惫至极——原来千百年前，他们就已经陷入了注定要互相折磨的死局，而这一巴掌，不过是他宣泄千年痛苦的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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