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教授术后恢复得不错，第三天就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。这个好消息让全院松了一口气，尤其是面对那位副秘书长时不那么紧张了。

颜书瑶刚结束早交班，护士小李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："书瑶姐，你知道吗？夏主任拒绝了好几家媒体的采访邀请呢。"

"哦？"颜书瑶整理着病历，心不在焉地应着。

"对啊，这次手术这么成功，媒体都想报道。但夏主任说'医生治病是本分，不需要宣传'，直接拒绝了。"小李一脸崇拜，"太酷了！"

颜书瑶笑了笑，这确实像夏远川的风格——低调务实，远离喧嚣。

"对了，"小李突然压低声音，"夏主任昨天特意来护士站问你的排班表呢。"

颜书瑶的手顿了一下："我的排班表？为什么？"

"不知道啊，他就看了一眼，什么也没说就走了。"小李眨眨眼，"你们是不是有什么...嗯？"

"别瞎猜。"颜书瑶轻拍了下小李的头，"可能是工作需要。"

嘴上这么说，颜书瑶心里却泛起一丝涟漪。夏远川为什么要看她的排班表？

这个疑问在她下午查房时得到了解答。

"颜护士长。"熟悉的低沉嗓音从身后传来。

颜书瑶转身，看到夏远川站在病房门口，白大褂笔挺如常，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。

"夏主任。"她点头致意。

"有时间吗？我想讨论一下下周的手术安排。"夏远川说道，语气公事公办。

颜书瑶跟着他来到医生办公室。夏远川关上门，却没有立即谈工作，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纸盒。

"给你的。"他把盒子推到书瑶面前。

颜书瑶疑惑地打开，里面是一块做工精美的抹茶蛋糕，正是她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招牌产品。

"这是...？"

"谢礼。"夏远川平静地说，"为了那天的手术配合，还有...巧克力。"

他说"巧克力"这个词时略显生涩，仿佛不习惯说这种甜食的名称。

颜书瑶惊讶地抬头："你记得我喜欢这家店的抹茶蛋糕？"

夏远川轻轻点头："上次路过护士站，听到你和同事提起。"

这个回答让颜书瑶心头一暖。她没想到夏远川会注意到这种小细节，更没想到他会特意去买来作为谢礼。

"谢谢，不过那天只是我的本职工作。"颜书瑶微笑着说。

"不只是那天。"夏远川直视她的眼睛，"我看了你负责的所有病例记录，护理计划非常细致周到，远超常规标准。"

颜书瑶感到脸颊微微发热。夏远川的赞美如此直接而具体，不带任何客套，反而显得格外真诚。

"我...只是做我认为对病人最好的事情。"她轻声说。

"这正是好医生的标准。"夏远川说，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，补充道，"当然，也是好护士的标准。"

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。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，颜书瑶注意到夏远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，这是他少见的显示出紧张的小动作。

"对了，你找我谈什么手术？"颜书瑶打破沉默。

夏远川似乎这才想起正事，打开文件夹："下周三有一个复杂的心脏瓣膜手术，我希望你能担任器械护士。"

颜书瑶浏览着病例资料，眉头渐渐皱起："这个病人有严重的肺动脉高压，手术风险很高。"

"是的。"夏远川点头，"所以需要最好的团队。"

他说"最好的"时看着颜书瑶，眼神中的信任让她心跳漏了一拍。

"我会准备的。"颜书瑶承诺道。

谈话结束后，颜书瑶拿着蛋糕盒走出办公室，心里有种奇怪的雀跃感。她刚走到护士站，就被一群护士围住了。

"哇！这是那家超难买的抹茶蛋糕！"小李惊呼，"谁送的？该不会是...夏主任？"

颜书瑶不知为何有些心虚："只是工作讨论后的茶点。"

"哦～"护士们发出意味深长的起哄声。

颜书瑶无奈地摇摇头，却忍不住嘴角上扬。她小心地切了一小块蛋糕品尝，抹茶的清香在舌尖绽放，甜中带苦，回味悠长——就像她此刻复杂的心情。

接下来的几天，颜书瑶和夏远川因为术前准备有了更多接触。她发现夏远川工作起来几乎废寝忘食，常常错过饭点。于是她开始"偶然"多带一份三明治或水果，"恰好"在他办公室门口"偶遇"。

第一次时，夏远川略显惊讶地接受了食物；第二次，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；到了第三次，他已经会提前泡好两杯茶等着颜书瑶的到来。

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从单纯的病例讨论，逐渐扩展到医学期刊上的新研究、医院管理的看法，甚至偶尔谈及各自的医学院时光。颜书瑶发现，一旦谈到医学话题，夏远川会变得健谈许多，眼中闪烁着纯粹的热情。

周三的手术如期进行。虽然复杂，但在团队的默契配合下顺利完成。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，手术室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
"做得很好。"夏远川对团队说，目光在颜书瑶身上多停留了一秒。

颜书瑶回以微笑，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职业满足感。与夏远川合作有种奇妙的流畅感，他总能预判她的需求，而她也能准确理解他的意图。这种专业上的默契让她想起大学时教授说过的话——"当你找到能与你思维同频的搭档，珍惜它，因为这比爱情还稀有。"

术后清理时，颜书瑶发现夏远川的白大褂袖口沾了一小片血迹。她本想提醒他，却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擦了一下。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。

"抱歉，职业习惯。"颜书瑶急忙收回手，感到耳根发热。

夏远川看着自己的袖口，轻声道："没关系。"

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柔和，让颜书瑶忍不住抬头看他。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，颜书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注意到夏远川眼睛的颜色——不是纯黑，而是带着深褐色的暖调，在手术灯下如同融化的巧克力。

那一刻，时间仿佛静止了。

"夏主任！"一个住院医师急匆匆地推门进来，"3床病人出现术后出血！"

瞬间，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被打破。夏远川立刻恢复了专业状态，大步走向病房。颜书瑶也迅速调整心态，跟了上去。

危机处理完毕后，已是深夜。颜书瑶疲惫地走向更衣室，却在走廊上被夏远川叫住。

"颜护士长。"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犹豫，"明天你休息吧？"

颜书瑶点点头，好奇他为何这么问。

"我明天也调休。"夏远川说，停顿了一下，"市中心有个医学展览，如果你有兴趣的话..."

颜书瑶心跳突然加速。这是...邀约吗？

"是关于心血管疾病最新治疗技术的。"夏远川补充道，语气又恢复了公事公办，"但如果你有其他安排..."

"我没安排。"颜书瑶回答得太快，几乎像是抢答，"我是说，那个展览听起来很有意义。"

夏远川的眼睛亮了起来："那明天上午九点，医院门口见？"

"好。"颜书瑶点头，努力保持专业表情，却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。

回到更衣室，颜书瑶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。她表现得像个初次约会的高中生，而不是一个三十岁的专业护士长。但心底涌动的雀跃感却如此真实，让她无法忽视。

也许，明天不仅仅是一个医学展览那么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