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，我启程赴京。青梅与府中众人一同来到大门外送行。与其他人的热闹相比，她仍是那般安静，只在我经过时深深一揖，轻声道："祝大少爷一路平安，早日得中。"
我正要说些什么，马车已经催促多时。最终，我只得踏上征途，留下一个未尽的心愿。
会试如约进行，得益于多年的苦读和青梅的那份特别鼓励，我竟一举高中进士，位列二甲第三名。这个消息传回郡城，举城欢庆，程家更是喜不自胜。
父亲亲自带着伯父和程安来京贺喜，并开始筹备我的婚事。按照原计划，我将在秋天迎娶吴小姐，然后再将青梅抬为侧室。我四处打听青梅的消息，却得知她早在我离家后不久，就向祖父请求离开程府。
"她说了些什么理由？"我震惊地问程安。
程安摇摇头："她只说自己不适合继续留在府中，求祖父放她离去。祖父原本不允，但她跪了整整一天，最终祖父不忍，给了她一笔银两，让她自行离去。"
我如遭雷击，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与疑惑。为何不等我归来？为何要离开？难道是我的举动让她感到受辱？还是她对侍妾的身份感到耻辱？
当天晚上，我独自一人坐在客栈的房间里，取出一封书信。那是临行前青梅塞给我的，说是在我高中后再看。我的手微微发抖，打开了这封尘封已久的信。
"大少爷：
当您读此信时，必是已得功名之际。奴婢先在此恭贺大少爷金榜题名，为程家争光。
奴婢不胜感激大少爷这些年的教导与关怀，让奴婢得以识文断字，明理通事。然奴婢深知，您我身份悬殊，即便大少爷心怀善意，欲将奴婢抬为侧室，也终究难以两全。
大少爷前程似锦，日后必将位极人臣。而奴婢，不过是您生命中的一段过往。若奴婢留在府中，不仅会为大少爷招来非议，更会让大少爷的正妻难堪。
故奴婢决意离去，寻一处僻静之所，安度此生。大少爷勿挂念，更不必寻找。奴婢唯一心愿，便是大少爷能功成名就，荣归故里。
临别依依，不敢多言。
青梅敬上"
读信，我泪如雨下。纸上的字迹清秀工整，正是我教给她的笔法。她离开不是因为嫌弃侍妾的身份，而是不愿成为我前途上的阻碍。这份无私的爱，这份深沉的牺牲，如何不让我心碎？
接下来的日子里，我心不在焉地参加各种庆贺宴会，听着众人的恭喜与奉承，但内心却空洞无比。我派人四处打探青梅的下落，可她仿佛人间蒸发，了无踪迹。
秋天如期而至，我与吴小姐的婚礼在程府盛大举行。吴小姐确如父亲所言，知书达理，容貌秀丽，家教甚好。但每当看到她，我心中总会不自觉地将她与那个灰衣丫鬟比较，然后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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