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笑道："那有何妨？以你的才学，进士之位唾手可得。订下婚约，待你高中归来，即可婚。"

我沉默不语。心中明白，这门婚事对程家而言意义重大。吴家在省内颇有声望，若能结为姻亲，对我日后仕途大有裨益。但我的心中，却总萦绕着一个灰衣丫鬟的身影。

见我迟疑，父亲的神色渐渐凝重："靖儿，你可是有什么顾虑？"

我深吸一口气，决定实话实说："父亲，儿子心中已有所属。"

"哦？"父亲惊讶地看着我，"是哪家的小姐？可曾见过？"

"不是什么小姐，"我鼓足勇气道，"是我书房里的丫鬟，青梅。"

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，重重击在父亲心上。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，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
"荒唐！"终于，他怒喝一声，"你堂堂程家大少爷，未来的进士，竟然想娶一个丫鬟为正妻？你可知此事若传出去，会如何贻笑大方？"

"父亲，青梅虽是丫鬟，但聪慧过人，且心地纯良。"我试图解释。

父亲却不为所动："丫鬟再好，也只是丫鬟。若你真心喜欢，待你成亲后，我可允你将她抬为侧室，但正妻之位，必须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。"

看着父亲坚决的眼神，我知道他绝不会让步。在古礼森严的世道中，一个丫鬟确实难以获得正妻的地位。我沉默片刻，最终点头应允了吴家的婚事。

会试前的一个月，我与吴小姐正式定下婚约。不过父亲却守信允诺，待我成亲后可以将青梅抬为侧室。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程府，许多下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青梅，有羡慕，有嫉妒，也有不屑。

而青梅自己，却仿佛全无所觉，仍旧每日尽心伺候，丝毫不提半个字关于侧室之事。我原以为她会欣喜若狂，没想到她竟如此平静，这让我既困惑又不安。

终于，在我出发赴京的前一晚，我忍不住问她："青梅，你可知道父亲已经许诺，待我娶了吴小姐为正妻后，可以将你抬为侧室？"

青梅正在整理我的行装，听到这话，手微微一顿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："奴婢知道。"

"那你...有何想法？"

她垂下眼帘，轻声道："大少爷若是怜惜奴婢，奴婢自然感激不尽。"

这样的回答让我心中一紧。她似乎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欢喜，反而带着几分疏离。

"青梅，"我靠近她，低声道，"你可知，若非家族礼法所限，我是想娶你为正妻的。"

她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芒，但很快又黯淡下来："大少爷言重了。奴婢不过一介丫鬟，能得大少爷如此厚爱，已是天大的福分。"

我想再说些什么，却被她轻轻打断："行装已经收拾妥当，大少爷明日还要早起赶路，还是早些歇息吧。"

那一晚，我辗转难眠，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。我知道，在传统礼教的约束下，我与青梅之间永远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鸿沟。即便将她抬为侧室，她在旁人眼中，仍只是一个侍妾，一个玩物。

第6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