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疏白蹲下身，指尖轻轻碰了碰流浪猫的下巴。橘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，蹭了蹭他熨烫平整的白衬衫袖口。

“教授，您又在喂猫啊？”路过的学生笑着打招呼，“您办公室那盆薄荷长得真好，上次您给我的种子，我妈说比花店买的还精神。”

“喜欢就好。”林疏白站起身，推了推细框眼镜，笑容温和，“记得按时浇水，薄荷喜湿。”

看着学生走远，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屏幕亮起，显示着“实验基地”四个字。林疏白的笑容瞬间淡去，转身走向停车场。

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郊外的公路上，林疏白翻看着副驾驶上的文件。最新一批“筛选样本”的名单，有老人，有先天残疾的孩子，还有几个他标注的“精神平庸者”——那是三个连续三次考核不及格的大学生。

“教授，第17号样本出现排异反应，心率已经降到40以下了。”耳机里传来研究员的声音，带着一丝慌乱。

“知道了。”林疏白的声音没有波澜，“按照预案处理，顺便提取排异后的组织样本，我半小时后到。”

挂了电话，他抬手摸了摸仪表盘上挂着的照片。照片里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画笔画画，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——那是他的侄女林晓晓，患有先天性心脏病。

车停在废弃工厂改造的实验基地门口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。研究员低着头迎上来：“教授，17号已经……处理好了。但有个问题，上次您指定的那个叫陈默的学生，他的基因序列和我们的目标匹配度达到了92%，要不要……”

“不行。”林疏白打断他，脚步没停，“陈默的母亲是我的恩师，排除他。”

研究员愣了一下，小声应道：“好的。”

实验室里，白色的床单盖着一具身体。林疏白掀开一角，露出一张年轻的脸。他伸手拂过对方皱起的眉头，轻声说：“抱歉，你的基因不够‘完美’。但别担心，你的牺牲会让更多人活下去。”

他的指尖刚离开，手机又响了。这次是姐姐的电话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疏白，晓晓又犯病了，医生说情况不太好，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？”

林疏白的心脏猛地一缩。他快步走出实验室，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我马上到。”

医院的病房里，晓晓躺在病床上，脸色苍白。看到林疏白进来，她虚弱地伸出手：“小叔，你来了。我画了画给你。”

床头柜上放着一幅画，画里的男人穿着白衬衫，抱着一只橘猫，身后是开满薄荷的花园。林疏白拿起画，眼眶有些发热。

“小叔，你说好人都会有好报对不对？”晓晓眨着大眼睛问。

“对。”林疏白握紧她的手，“晓晓是好人，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
晚上，林疏白坐在办公室里，面前摊着晓晓的病历和实验报告。他的笔悬在纸上，迟迟没有落下。实验已经到了关键阶段，只要再进行三次人体实验，“定向病毒”就能投入使用，到时候无数“劣质基因”的携带者会被淘汰，人类基因库将得到净化。

可晓晓呢？她的心脏病治不好，按照他的“筛选标准”，本该是第一批被清理的对象。

手机又震了，这次是条短信，来自一个陌生号码：“林教授，我知道你在做什么。如果不想让全世界知道‘有温度的学者’在秘密杀人，明天晚上八点，来老地方见。”

林疏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他认出这个号码，是被他排除的陈默。

第二天晚上，废弃的仓库里，陈默举着录音笔，声音发抖：“教授，我查了三个月，那些失踪的人都在你这里，对不对？你口口声声说生命平等，可你却在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！”

林疏白站在阴影里，白衬衫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刺眼。“陈默，你不懂。”他缓缓开口，“人类正在走向自我毁灭，劣质基因的累积会让文明倒退。我只是在做必要的牺牲。”

“必要的牺牲？”陈默笑了，带着泪水，“那晓晓呢？如果她不是你侄女，你是不是也会把她当成‘样本’？”

林疏白的身体僵住了。

就在这时，仓库的门被推开，警察冲了进来。陈默早在来之前就报了警。

林疏白没有反抗，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衬衫。袖口上还沾着早上喂猫时蹭到的猫毛，可他知道，这干净的白衬衫下，藏着洗不掉的血渍。

被带上警车时，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。是医院的电话，护士的声音带着喜悦：“林先生，好消息！我们找到了匹配晓晓的心脏源，手术成功率很高！”

林疏白抬起头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。那些他曾经想“净化”的普通人，正匆匆忙忙地走着，为了生计奔波，为了家人牵挂。他突然明白，所谓的“完美基因”，从来不是生存的意义。

警笛声越来越远，林疏白闭上眼，白衬衫的袖口在风里轻轻飘动，仿佛还残留着橘猫的温度。

白衬衫上的血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