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夜色浓重，玻璃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。

孟宴臣放下筷子，双手交握放在桌上。

他看着她，看了很久。

然后他说：“你想怎么真实？”

姜云泱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反问。

她张了张嘴，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
“我……”

她组织着语言，“我就是觉得，我们好像总是在刻意维持某种距离。说话斟酌用词，行动注意分寸，就连——”

她突然停下来，脸颊微微发烫。

“就连什么？”孟宴臣问。

姜云泱别开视线：“没什么。”

孟宴臣却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
他站起身，走到她面前。

姜云泱抬起头看他。

餐厅的吊灯在他身后，光线从他肩头洒下来，让他的脸隐在阴影里，看不清表情。

“姜云泱。”他叫她的名字。

“嗯？”

“你说得对。”孟宴臣的声音很平静，但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温度，“我们确实太客气了。”

他弯下腰，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，把她圈在椅子和自己之间。

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。

姜云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，混合着刚才做饭时沾染的烟火气。

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。

“那现在……”孟宴臣看着她，镜片后的眼睛深邃而专注，“你想打破这种客气吗？”

姜云泱的喉咙有些发干。

她看着眼前这张脸——高挺的鼻梁，薄而性感的嘴唇，还有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。

此刻，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。

不是欲望，不是冲动，而是一种更复杂、更克制的情绪。

像冰层下的暗流。

“我……”

她刚开口，孟宴臣突然伸手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。

他的指尖微凉，触感却很清晰。

姜云泱屏住了呼吸。

“你刚才在外面……”

孟宴臣的声音低了下来，“是不是有话没说完？”

姜云泱想起来了。

刚才在院子里，她差点摔倒，他扶住她的时候，她确实想说些什么。

但那时话到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

“我……”

她深吸一口气，鼓起勇气，“我当时想说的是，你刚才蹲下去帮我弄鞋子的时候，我……”

她说不下去了。

因为孟宴臣的指尖已经从她的脸颊滑到了她的唇边。

很轻，很克制的一个触碰。

却让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孟宴臣问，声音又低了几分。

姜云泱看着他，突然伸手，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
孟宴臣的动作顿住了。

“我当时想说的是……”

姜云泱一字一句，说得清晰而坚定，“你那个样子，让我很想吻你。”

空气凝固了。

孟宴臣看着她，眼神里的暗流终于冲破了冰层。

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，手指穿过她的指缝，十指相扣。

然后他低下头。

姜云泱闭上了眼睛。

但预想中的吻没有落下来。

孟宴臣的唇停在了距离她只有一寸的地方。

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，能闻到他身上更清晰的气息。

“姜云泱。”

他叫她的名字，声音沙哑得不像话，“你确定吗？”

姜云泱睁开眼。

她的眼睛很亮，像盛满了星光。

“我确定。”她说。

然后她主动凑了上去。

唇瓣相贴的瞬间，两个人都顿了一下。

很轻的一个吻，像试探，像确认。

但很快，孟宴臣加深了这个吻。

他松开她的手，转而捧住她的脸，手指插入她的发间。

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，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，紧紧扣进怀里。

这个吻不再克制。

它变得炽热，变得深入，变得不容拒绝。

姜云泱环住他的脖子，回应着他。

她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，也能感觉到自己同样失控的心率。

这个吻持续了很久。

久到姜云泱觉得缺氧，孟宴臣才松开她。

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，额头相抵，谁也没有说话。

餐厅的灯光依旧温暖，窗外的夜色依旧浓重。

但有什么东西，已经不一样了。

“现在。”

孟宴臣的声音依旧沙哑，但带着一丝笑意，“还觉得我们太客气吗？”

姜云泱的脸红透了。

她把脸埋在他胸前，摇了摇头。

孟宴臣低笑一声，把她抱得更紧。

“姜云泱。”

他在她耳边说，“这是你自己选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姜云泱小声说，“我不后悔。”

孟宴臣沉默了一会儿。

然后他说：“我也是。”

简单的三个字，却让姜云泱的心彻底安定下来。

她知道，从这一刻开始，他们之间那道刻意维持的界限，已经被打破了。

不是失控，不是冲动。

而是一种清醒的选择。

选择让这段关系更真实，更贴近彼此本来的样子。

“孟宴臣。”她抬起头，看着他。

“嗯？”

“我饿了。”她说，“饭还没吃完。”

孟宴臣怔了怔，然后笑出声来。

他松开她，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：“那就先吃饭。”

姜云泱也坐下，拿起筷子。

但两人的目光，在餐桌上方相遇时，都忍不住笑了。

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笑。

一种打破僵局后的轻松和默契。

晚餐继续。

但气氛已经完全不一样了。

不再客气，不再克制。

而是真实的，放松的，带着刚刚萌芽的亲密。

吃完饭，姜云泱要收拾餐具，孟宴臣拦住她：“我来吧，你今天累了一天。”

“一起。”姜云泱说。

两人一起把碗碟收进厨房。

洗碗机运转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姜云泱靠在料理台边，看着孟宴臣擦拭台面。

他的动作很仔细，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。

这个人，做什么事都这么认真。

“孟宴臣。”她突然叫他的名字。

“嗯？”

“谢谢你。”她说。

孟宴臣停下动作，转头看她：“谢什么？”

“谢谢你愿意配合我的节奏。”

姜云泱认真地说，“也谢谢你，愿意让这段关系变得真实。”

孟宴臣放下抹布，走到她面前。

他低头看着她，眼神温柔。

“该说谢谢的是我。”

他说，“谢谢你愿意给我时间，也谢谢你……愿意主动。”

他伸出手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。

“姜云泱，我们慢慢来。”

他说，“不着急，但也不要再刻意保持距离了，好吗？”

姜云泱点头：“好。”

这一晚，两人没有再做更多。

但那个吻，已经足够改变很多东西。

睡前，姜云泱躺在主卧的床上，看着天花板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
是孟宴臣发来的消息：「晚安。」

她回复：「晚安。」

然后补了一句：「明天见。」

那边很快回过来：「明天见。」

姜云泱放下手机，关掉床头灯。

黑暗中，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。

那里还残留着刚才那个吻的温度。

她翻了个身，把脸埋进枕头里。

嘴角不自觉地扬起。

她知道，前路还很长。

但至少现在，他们迈出了第一步。

真实的一步。

这就够了。

谢谢你愿意主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