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七点二十分,孟宴臣的车停在姜氏集团楼下。
他发了条消息:「到了。」
五分钟后,姜云泱拎着公文包从大楼里走出来。
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,里面是浅咖色的针织连衣裙,长发披散在肩头,步伐利落。
拉开车门坐进去时,带进一阵初冬的凉意。
“等很久了?”
她系好安全带,侧头看他。
“刚到。”
孟宴臣启动车子,“想吃什么?”
“回家做吧。”
姜云泱靠着座椅,显得有些疲惫,“今天开了四个小时的会,不想在外面吃了。”
孟宴臣看了她一眼:“很累?”
“嗯。”
姜云泱闭了闭眼,“拆迁户代表里有个老爷子特别固执,怎么讲道理都不听。张经理让我想办法,我磨了一下午嘴皮子。”
她说着,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开,“你看,这是我今天做的谈判记录。老爷子其实不是嫌补偿款少,是担心搬走后见不到老街坊。我觉得可以从这个点切入——”
“姜云泱。”孟宴臣打断她。
“嗯?”
“现在是下班时间。”
孟宴臣目视前方,“工作的事明天再说。”
姜云泱愣了两秒,然后笑了:“孟总这是以身作则,教我工作生活要分开?”
“我是怕你太累。”
孟宴臣说得平静,“项目要推进,但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紧。”
姜云泱合上笔记本,转头看向窗外。
街灯一盏盏掠过,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影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
她轻声说,“是该放松一下。”
车子驶入别墅区时,已经快八点了。
院子里亮着暖黄色的地灯,照亮了石板小路。两人并肩走向大门,姜云泱的高跟鞋踩在石板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你明天还要加班吗?”她问。
“上午有个会,下午应该没事。”
孟宴臣拿出钥匙开门,“你呢?”
“我明天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,姜云泱脚下突然一滑。
孟宴臣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:“小心。”
姜云泱站稳后,才发现是鞋跟卡在了石板缝里。
她试着拔了拔,没拔出来。
“别动。”
孟宴臣蹲下身,一手握住她的脚踝,一手扶住鞋跟,轻轻一转,把鞋子从缝隙里取了出来。
他的手很暖,隔着丝袜贴在她的脚踝上。
姜云泱垂眸看着他。
孟宴臣蹲在地上,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。
他低着头,专注地检查她的鞋跟有没有损坏,动作细致而耐心。
“应该没事。”
他站起身,把鞋子递还给她,“还能穿吗?”
姜云泱接过鞋子,却没有立刻穿上。
她赤着一只脚站在石板上,冰凉的感觉从脚底传上来,让她不自觉地蜷了蜷脚趾。
孟宴臣看着她。
灯光从侧面照过来,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。
她的睫毛很长,在眼睑下方落下浅浅的扇形影子。
因为刚才的惊吓,脸颊还有些微红。
这个模样,和平日里那个干练职业的姜云泱不太一样。
更柔软,也更真实。
“怎么了?”
姜云泱察觉到他目光的停留,抬起头问。
孟宴臣移开视线:“没什么。外面冷,先进去吧。”
姜云泱穿上鞋子,跟着他走进门。
玄关的感应灯亮起,照亮了空荡荡的走廊。
两人换了鞋,孟宴臣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,姜云泱则把公文包放在柜子上。
“我去做饭。”她说。
“我帮你。”
厨房里很快传来水声和切菜的声音。
孟宴臣确实只是帮忙——洗菜,递调料,收拾台面。
姜云泱负责掌勺,动作娴熟。
两人配合得很默契,几乎没有多余的交流,但每个动作都衔接自然。
四十分钟后,三菜一汤摆上餐桌。
清炒时蔬,糖醋排骨,葱烧豆腐,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菌菇汤。
很家常,但香气扑鼻。
“尝尝看。”
姜云泱递给孟宴臣筷子,“我按你的口味,少油少盐。”
孟宴臣夹了一块排骨。
肉质软烂,酸甜适中,确实是他喜欢的味道。
“怎么样?”
姜云泱看着他,眼神里带着期待。
“很好吃。”
孟宴臣说,“比餐厅做得还好。”
姜云泱笑了:“那就多吃点。”
两人安静地吃饭。
餐厅只开了一盏吊灯,暖黄的光晕笼罩着餐桌,让这个空间显得格外温暖。
姜云泱吃饭的样子很认真,小口小口地咀嚼,偶尔会抬眼看看孟宴臣,但很快又低下头去。
孟宴臣注意到,她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。
“项目的事,真的很麻烦?”他问。
姜云泱摇摇头:“不是项目的事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姜云泱放下筷子,看着他:“孟宴臣,你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,正常吗?”
这个问题来得突然。
孟宴臣顿了顿: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们订婚快一个月了。”姜云泱说,“住在同一栋房子里,一起吃早饭,一起下班,偶尔一起看电影,像今天这样一起做饭。但我们之间……”
她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:“我们之间,是不是太客气了?”
孟宴臣看着她,没有说话。
姜云泱继续说:“我知道我们订婚很仓促,感情基础不深。我也知道你需要时间适应,我也需要。但是……”
她深吸一口气:“但是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,更真实一点?不要总是这么礼貌,这么克制,这么……相敬如宾?”
餐厅里安静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