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目标后,事情就很好办了。
正好还从大胡子那里,要了袋茶包。
整艘船上哪里会放老鼠药,我也早就调查好。
每一处只拿一点,没人会发现。
把老鼠药泡水,药水慢慢倒进茶包,等到快溢出来的时候停下,晒干。
重复这个流程。
调包也很简单,赵云彩恨不得贴在你脸上喝她那些“美容茶”,从不把用人血换来的东西藏着掖着。
我亲眼看着她把吸满老鼠药的茶包,泡进水里,用红腻的唇瓣,喝进嘴里一口,又一口。
一小时左右,船上开始骚动。
旁边一个鼻翼宽大、头发微卷的女人瞪大眼睛,表情有些夸张地用手拢住嘴,侧头跟另一个女人说道。
“有人吐得很厉害,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”
她身边的女人似乎是哑巴,虽然勉强能听到她手动放大过的声音,但并没有直接说话来回答她,只是打着手势——右手像托起饭碗一样手指屈起,左手的食指跟中指并拢插进右手的饭碗里,然后再往嘴里送,又用两只手掐住脖子,表现出痛苦的模样。我猜她说的是“吃坏肚子了?”。
这个哑巴是唯一一个看到我捡老鼠药的人。
希望她不会再做什么多余的事。
哑巴应该不爱说话吧。如果她真的想说些不该说的,那我也只能考虑让她彻底闭嘴了。
“姐姐?前面怎么了……出了什么事?”
我顺势在逐渐聚集的人群中,扯住那个哑巴的衣角,表现出我这个年纪应有的怯懦和不安。
她先是有些惊讶,毕竟在她的初印象里,我大概还是个爱好捡危险物品的怪小孩。
因为不会说话,发现我在做这种事后,她直接薅起我的后脖领把我拖走,又在卫生间里按住我,直到她认为我洗手洗得足够干净。
我要是“怪小孩”,她就是“怪女人”。
善心是这艘船上,最怪的东西了。
果然,对于我有些冒犯的举动(毕竟我们也就一面之缘),善良如她,并没有推开我。
片刻后,我感觉到一双布满老茧的手,从头顶落下,温柔又严实地捂住了我的耳朵。
“听不见,就不害怕了。”
她是想说,这个意思吗。
狡猾的恶人,行动很好猜,他们极度以自我为中心,逻辑清晰,好猜得有些无聊。
但她,像她那样的人,会做什么,想做什么,我猜不出来。现在不会,以后也很难会。
太复杂了,可参考的例子太少,我不了解,也不明白。
在她捂住我耳朵的时候,我怔住几秒。
假如母亲还在,她也会这么做的吧。
突然之间,想要哭泣,想要拥抱。
因为她,我从一个冷静的复仇者,到一个委屈的小女孩,只用了几秒。
我差点就要哭了,鼻头酸得出奇,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偷吃了大胡子的芥末酱。
“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,和你们有关系吗?”
“死人又不是稀奇事!”
船长发话了。
用他那副破锣嗓子,冲着我们喊,上嘴唇裹着的三颗银牙与下牙磕碰,嘠嗞嘎嗞,令人心烦。
我的泪,很快就缩回去了。
虽然他可能早就忘记我是谁,我也还是不想在他面前,像个无能的孩子。
我会有能力,也会长大,这两个词应该永远也不跟我扯上关系。
这样想着,刚刚捂住我耳朵的手,又牵起我向人群外走。
船长都发话了,她也明显不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性格,带着孩子离开是非之地,对她来说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。
趁这个机会,我仰起头,认真端详她的脸。
记忆里,一切都很模糊,唯独她的脸,异常清晰。
跟秦梦寒很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