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：赛后假期

东京奥运会的镁光灯熄灭后，林昭雪的世界终于从紧绷的竞技状态中松弛下来。行李箱拉杆在香港机场的大理石地面划出清脆声响，她摘下口罩深吸一口气，咸湿的海风混着都市特有的繁华气息扑面而来。手机在包里震动，助理发来消息："昭雪姐，酒店订在尖沙咀，离维多利亚港很近。"

暮色中的维多利亚港流光溢彩，林昭雪倚着栏杆眺望对岸，中环的摩天大楼在暮色里亮起璀璨灯火。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，长发随意地扎成低马尾，刻意避开了公众视线，只想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。晚风拂过江面，掀起细碎的浪花，恍惚间让她想起领奖台上翻飞的国旗。

"小姐，需要帮忙拍照吗？"

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。林昭雪转身的瞬间，行李箱的轮子突然打滑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。预想中的失重感没有袭来，反而是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托住她的腰。熟悉的运动香水味混着海风涌入鼻腔，她抬头，正对上王楚钦略带笑意的眼睛。

"好久不见。"王楚钦松开手，耳尖却微微泛红。他穿着黑色连帽卫衣，运动裤的裤脚卷起，露出脚踝处新贴的创可贴。林昭雪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想起半月前东京奥运会的混双决赛，就是这双手握着球拍，在赛场上划出凌厉的弧线。

"王...王指导？"她慌忙站直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背包带子。作为国家游泳队的蝶后，她和乒乓球队虽然同在体育总局训练，但除了集体活动几乎没有交集。此刻在异国他乡偶遇，紧张感比站在起跳台上还强烈。

王楚钦弯腰捡起她掉落的墨镜，镜片映出他弯弯的眼睛："这么巧？"他的声音带着北方人特有的爽朗，却在尾音处多了几分温柔。林昭雪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的茧子，那是常年握拍留下的印记，和自己因泳镜勒出的痕迹一样，都是运动员独有的勋章。

江面上的天星小轮鸣响汽笛，彩色灯光掠过王楚钦的侧脸。林昭雪突然想起奥运村食堂里的传闻——说乒乓球队这位主力队员私下里沉默寡言，此刻却主动找她搭话，还细心地把墨镜擦拭干净才递回来。

"来香港度假？"王楚钦倚着栏杆，手腕上的护腕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林昭雪点点头，刚要开口，一阵强风突然卷起她的发丝。她手忙脚乱地整理，却听见头顶传来轻笑。还没反应过来，王楚钦已经掏出一根黑色发圈："用这个吧。"

发圈带着体温，林昭雪的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。当她把头发重新扎好时，瞥见江对岸的广告牌，巨大的LED屏幕正在播放奥运精彩瞬间。画面里，王楚钦正挥拍扣杀，而她在泳池中奋力冲刺，两个从未同框的身影此刻却在同一方屏幕里闪耀。

"要一起走走吗？"王楚钦的提议让她回过神。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星光大道，"听说那里有李小龙的雕像。"林昭雪犹豫片刻，鬼使神差地答应了。两人并肩而行，中间隔着半臂距离，影子却在路灯下悄悄重叠。

路过一家奶茶店时，王楚钦突然停下："要不要试试港式丝袜奶茶？"不等她回答，已经推门进去。林昭雪站在店外，看着他在收银台前认真研究菜单的背影，突然觉得这个总在赛场上眼神凌厉的运动员，此刻竟有几分可爱。

"少糖，去冰。"王楚钦把奶茶递给她，"我看你平时训练很少喝甜的。"这句话让林昭雪愣住，她从未想过自己的饮食习惯会被另一个项目的运动员注意到。吸管触到嘴唇时，浓郁的茶香混着奶香在舌尖散开，甜度恰到好处。

夜风渐凉，王楚钦把卫衣帽子戴上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。林昭雪望着维港的夜景，突然鼓起勇气："奥运会那天，你的决胜球特别漂亮。"话一出口就后悔了，这种官方客套话根本不像自己的风格。

王楚钦却笑了，眼睛弯成月牙："你最后五十米的反超才叫惊艳，我在观众席都看傻了。"他的语气带着真心实意的赞叹，让林昭雪的耳尖发烫。两人站在星光大道的栏杆旁，身后是络绎不绝的游客，面前是灯火辉煌的维港，这一刻却仿佛只属于他们。

分别时，王楚钦掏出手机："加个微信吧，万一...还能在香港偶遇呢。"他说"偶遇"时故意加重了语气，林昭雪红着脸点头。扫码的瞬间，她瞥见他的手机壁纸是一张乒乓球赛的抓拍，而自己的锁屏，是去年世锦赛夺冠时的照片。

回到酒店后，林昭雪收到新消息。王楚钦发来一张照片，是今晚他们喝过的奶茶杯，杯身上用马克笔写着："下次请你吃鸡蛋仔。"她盯着屏幕傻笑，窗外的维港依旧璀璨，而心底某个角落，有颗种子正在悄悄发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