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三、

时间一天天过去，转眼间何远在京城参加会试的消息传回了家中——一举中第，高中第三名！何府上下一片欢腾，何忠更是笑得合不拢嘴，一连几天在城里最大的酒楼摆宴席，招待各路亲朋好友。

「我们何家终于出了个进士啊！这是祖宗保佑！」何忠举杯痛饮，满脸红光。

何归站在角落里，听着大人们的谈笑，心中既为大哥高兴，又有些失落。他知道大哥中了进士，接下来就要留在京城做官，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回家了。他的书院功课该由谁来辅导呢？

正想着，忽然听见父亲高声说道：「来，我给诸位引荐一下，这是我最小的儿子，何归。小九，过来见见各位叔伯。」

何归一惊，连忙挪动小步子走到父亲身边。他平日里少有机会参加这样的场合，此刻被众人注视，不免有些紧张。

「这就是老何的小儿子？听说当年出生时差点夭折？」一位胖乎乎的商人打量着何归，啧啧称奇，「看着倒是白净秀气，就是身子骨太弱了些。」

何忠拍拍何归的肩膀，笑道：「是啊，这孩子从小体弱，但聪明得很，七岁就能背诵四书五经，现在还跟着他二哥学医，认得不少药材呢！」

「哦？这么小就学医？那将来是要继承何家的药号了？」另一位老者问道。

何忠笑而不答，只是让何归给各位长辈行了礼，便打发他下去了。

何归回到自己的小院，心中却是五味杂陈。父亲的话中透露出的意思很明显——大哥已经金榜题名，将来必定官途亨通；二哥医术精湛，继承药号是理所当然；而他，这个体弱的小儿子，似乎注定要辅佐二哥，成为一个药童。

这个认知让何归第一次感到了沮丧。他虽然喜欢跟着二哥学医，但他更向往大哥那样能够读圣贤书，为国为民。可是，一个身体孱弱的孩子，又能有什么样的未来呢？

入夜，何归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睡不着。突然，他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。掀开被子，他悄悄爬起来，透过窗户往外看，只见姐姐何青春独自一人站在月光下，手中拿着一封信，眼中含泪。

何归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穿上鞋子，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。

「姐姐，这么晚了，你怎么还不睡？」

何青春被吓了一跳，急忙将信藏在袖中：「小九？你怎么醒了？快回去睡觉，小心着凉。」

何归却固执地站在原地：「姐姐，你是不是又难过了？是不是那个姐夫又欺负你了？」

何青春看着弟弟天真又关切的眼神，忽然蹲下身，将何归紧紧抱住，低声说：「小九，姐姐可能要做一件大家都不会同意的事情。但姐姐实在是受不了了，那个家，姐姐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。」

何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：「姐姐想回家住吗？」

何青春摇摇头：「不是，姐姐想……算了，不跟你说这些了。你还小，不懂这些事。姐姐问你，如果有一天，姐姐不在了，你会不会想姐姐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