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小九，过来，今天大哥教你读书。」何远坐在书院的主位上，翻开面前一本薄薄的《三字经》，招呼着站在院子里的何归。
何归被家中人昵称为「小九」，因为他出生时瘦小得像九月里的一片枯叶，几乎要随风而去。何归抬头望向高大的大哥，犹豫了一下。大哥平日里忙于科举，很少有时间陪他，今日突然要教他读书，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。
「小九，别愣着，过来。」何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。
何归小心翼翼地挪过去，坐在书桌前的小凳子上。他身体孱弱，走路时总是慢吞吞的，呼吸也比常人急促。可他偏偏生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，此刻正好奇地盯着书页上的文字。
「人之初，性本善。性相近，习相远。」何远指着书本，一字一句地教导，「记住了吗？」
何归点点头，又摇摇头。
「是记住了，还是没记住？」何远眉头微皱。
「记住了字，但不明白什么意思。」何归小声说，生怕惹大哥生气。
何远愣了一下，随即失笑：「你才四岁，能认得字已经很不错了，意思慢慢就会明白的。来，跟我再念一遍。」
这一念便是一整天。太阳西斜时，何远惊讶地发现，何归居然已经能流利地背诵前三页的内容，虽然他依旧不解其意，但那份记忆力令何远刮目相看。
「小九，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。」何远少有地表扬道，大手轻轻揉了揉何归的头发，「明日我再来教你。」
何归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，那笑容晃得何远一时有些恍惚。这个弟弟，瘦小归瘦小，却有着不输给任何人的坚强与聪慧。
从那天起，何远便成了何归的启蒙老师。他对这个小弟弟格外严厉，要求他必须字正腔圆，不得有半点马虎。家中下人们都暗自嘀咕，说大少爷对小九公子太过苛刻，可何归却从不抱怨，每日清晨起来第一件事，就是跑到书院去等候大哥的到来。
二、
时光匆匆，一晃三年过去。七岁的何归依旧体弱多病，但在大哥的严格教导下，已经能够熟读四书五经，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字。何远也由二十岁的英俊少年变成了二十三岁的成熟男子，更加沉稳内敛，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严。
这年春天，何远要去京城参加会试。临行前，他找来何归，语重心长地说：「小九，大哥要去京城了，可能要三五个月才能回来。我不在的这段时间，你的功课不能落下。我已经跟父亲商量好了，由二哥带你去药园识药，教你医术。你必须听二哥的话，知道吗？」
何归眨了眨眼睛，点点头。大哥离家，他心中自是不舍，但也明白大哥肩负着家族的期望，必须远行。
「二哥性子内向，不喜欢多说话，但医术精湛。你要多向他学习，别辜负了父亲的期待。」何远最后叮嘱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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