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元夜,太液池泛着冷光。
谢明薇斜倚在九曲桥栏杆上,看沈砚冰潜入水里捞她方才故意掷下的金钗。这人浮出水面时,湿发贴在颈侧,铠甲下的中衣透出肌肤轮廓,手里攥着的金钗还滴着水,钗头凤凰尾羽上的东珠折射着月光。
「喜欢便让人重做一支,」沈砚冰甩了甩头发,水珠溅在谢明薇裙角,「何苦冒着掉水里的风险?」她伸手替对方拢了拢披风,指尖触到谢明薇后颈未愈的吻痕——那是昨夜自己失控留下的。
谢明薇轻笑,接过金钗别回发间:「这钗子是母妃留给我的,上面刻着『凤不独舞』。」她望着远处空置的龙椅,月光将汉白玉雕栏镀成冷银色,「你说,若我坐上去,是不是就成了『孤凤』?」
沈砚冰愣了愣,忽然想起三日前早朝,小皇帝提及「女帝」二字时,谢明薇指尖摩挲着博山炉的模样——那是她动了杀心的征兆。她转身握住对方的手,触到掌心薄茧——这是常年握笔批奏折磨出的,与自己握剑的茧子生在同一处。
「你怕称帝后...我们会变成陛下与臣?」她轻声开口,拇指摩挲着谢明薇腕间刀疤。这人曾在暴雨夜对自己说,皇家最凉薄,可她们偏要做例外。此刻太液池里的睡莲合拢花瓣,像极了十年前冷宫那夜,两人互相取暖时蜷起的身子。
谢明薇抬眼望她,发现沈砚冰眼底映着自己的倒影,比龙椅上的鎏金还要明亮。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,自己从火场里抢出的半块兵符,背面刻着「砚」字,而沈砚冰的那半块刻着「薇」——原来从相遇起,她们的命数就该拼在一起。
「龙椅太凉,」她伸手替沈砚冰抹去脸上水珠,指尖划过对方眉骨上的旧伤,「哪有将军的怀抱暖和?」话音落,忽然拽着这人的腰带往水里倒,惊起一片涟漪。沈砚冰下意识搂住她腰,两人跌进水里时,她听见谢明薇在耳边轻笑:「与其做孤家寡人,不如做你的『双凰』。」
落水声惊起夜鹭,扑棱棱飞向宫墙。沈砚冰托着谢明薇往岸边游,感觉到怀里的人将脸埋进自己颈间,发间龙涎香混着湖水腥气,却比任何御香都要让她心安。上岸后,谢明薇扯下湿透的外袍,露出里衣上绣的并蒂莲——那是她亲手缝的,针脚歪歪扭扭,却藏着「生死同裳」的暗纹。
「知道萧氏余孽为何总攻不破我们?」她甩着湿漉漉的头发,金钗上的东珠掉了一颗,滚进沈砚冰掌心,「因为他们不懂,这天下最锋利的兵器,从来不是兵符或诏书...」她顿了顿,指尖点在沈砚冰心口,「是你这里。」
夜风卷起两人湿衣,沈砚冰忽然低头吻住那抹在月光下泛着水光的丹砂痣。谢明薇搂住她脖子回应,感觉到对方腰间兵符隔着布料硌着自己小腹——那是她们的「双凰令」,是比任何玉玺都更有力量的信物。
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谢明薇望着天上一轮孤月,忽然想起母妃临终前说的「凰者,非梧桐不栖」。此刻她栖在沈砚冰怀里,听着这人剧烈的心跳声,终于明白所谓「梧桐」,从来不是权力的枝头,而是能与自己共浴风雨的另一道身影。
「以后别再提称帝的话,」沈砚冰哑着嗓子开口,低头咬住她耳垂,「你是我的长公主,是我要用一生护着的...」话未说完,已被更深的吻堵住。太液池水面重归平静,倒映着天上双星,像极了她们交叠的兵符,缺一不可,永生相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