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凰归一

暴雨冲刷着午门的青砖，谢明薇跪在丹陛上，任由雨水混着血迹流下。她卸去凤冠，露出额角新添的伤口，而沈砚冰手持染血的「定北剑」，护在她与小皇帝之间。

「皇姐何罪之有？」少年天子突然掷出「清君侧」遗诏，黄绫在雨中展开，却见「反」字处渗出淡红水痕，渐渐显露出「危」字全貌，「这诏书...是假的？」

「陛下可知，真诏在本宫登基那日就已烧了。」谢明薇抬头望他，眼尾丹砂痣被雨水冲淡，竟显出几分少女时的柔和，「先帝临终前说，若有一日阿彻怕了，便拿出这诏书震慑群臣。可他忘了...」她顿了顿，嘴角扬起苦笑，「本宫从来不需要震慑，只需要你信我。」

小皇帝猛然想起儿时在御花园的场景：谢明薇背着他躲过刺客追杀，自己却被刀锋划破手腕，鲜血滴在他衣襟上，染出朵小小的花。他忽然快步走下龙阶，将人扶起，袖中掉出块碎玉——正是当年谢明薇生母塞给她的半块玉佩，如今竟被他用金丝缀成了吊坠。

「皇姐，我们回家。」他声音哽咽，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雨水，却触到她鬓角的白发。沈砚冰别过脸，望着远处翻涌的乌云，忽然明白为何谢明薇总在月圆之夜独饮——她咽下的从来不是酒，是这紫禁城三十年的风雪。

三日后，小皇帝下旨追封谢明薇生母为「仁献太后」，同时擢升沈砚冰为「镇国大将军」，赐双凰纹铠甲。谢明薇站在午门城楼上，望着沈砚冰率军出征的背影，忽然摸出怀中的葡萄酿——瓶身上不知何时被刻了行小字：「待君破敌日，共醉金銮殿」。

她轻笑一声，将酒坛抛向空中。坛碎的瞬间，漫天雪花竟提前落下，落在她发间，落在她腕间的刀疤上，最终化作小皇帝亲手给她披上的披风。远处传来沈砚冰的马蹄声，与记忆中十二岁那年的马蹄声重叠——那时她以为，自己护的是位小公主，却不知，从始至终，她们护的都是彼此的山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