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凰惊变

暴雨夜，沈砚冰闯入长公主府时，正看着谢明薇对着镜子簪花。她穿了件素白中衣，腕间刀疤在烛火下泛着青意，发间斜插的正是当年小皇帝送的双凰玉簪，只是右凰的尾羽断了半截。

「砚冰可知，阿彻今天问我什么？」她对着镜子轻笑，指尖掠过镜面上的水雾，「他说，若查明当年巫蛊案是冤案，能否追封我生母为太后。」镜中倒影忽然扭曲，她猛地转身，玉簪划破沈砚冰肩头，「可他不知道，若真凶还在宫里，这个『追封』便是催命符！」

沈砚冰按住流血的伤口，望着谢明薇泛红的眼眶。她忽然想起暗卫今早的急报：小皇帝的「影子卫」在搜查太医院时，发现了与萧氏私矿相同的麻沸散。而太医院掌事，正是当年给太皇太后诊治的李淳风之子。

「先皇临终前留下的密旨...」谢明薇忽然抓起案上的博山炉砸向墙壁，鎏金碎片飞溅中，她露出颈间从未示人的吊坠——那是半块龙形玉佩，与小皇帝的双凰佩正好凑成「龙凤呈祥」，「他早知宫里有萧氏余孽，却故意让我担上『毒妇』的骂名，只为让阿彻坐稳皇位！」

窗外惊雷炸响，沈砚冰拽住她挥向镜子的手。谢明薇的指甲深深掐进她掌心，却在触到她掌纹时忽然泄了力。两人相视而跪，听着雨声中越来越近的马蹄——是小皇帝的仪仗，按惯例，他该来给「皇姐」送端午的节礼了。

「长公主，陛下驾到。」内侍的通报声里带着颤音。谢明薇忽然笑了，她从容地戴上凤冠，将断簪插进发髻，转身时已恢复了平日的威严。沈砚冰看见她袖口藏着的匕首，那是当年小皇帝递的那柄，刀柄上还刻着「皇姐亲启」四字。

小皇帝踏入殿内时，正看见谢明薇替沈砚冰包扎伤口。两人衣上的血迹混着熏香，竟让他想起儿时见过的一幅画：两位女仙乘凰踏云，脚下是翻涌的血海。

「皇姐可曾见过《女帝本纪》？」他忽然开口，从袖中取出一卷书，封皮上「武周代唐」四字被朱砂圈了又圈，「里面说，明君当善用权衡之术...」他抬头望向谢明薇，目光落在她颈间的龙形玉佩上，「就像当年父皇让皇姐监国，亦是权衡的一环。」

谢明薇与沈砚冰对视一眼，忽然明白为何萧氏余孽总能抢先一步。原来真正的「棋手」从来不是萧氏，而是躺在皇陵里的先皇——他用女儿做盾，用儿子做棋，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死因做饵，只为让大盛的江山，永远姓「谢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