局中执棋

入夏的御书房飘着薄荷香，小皇帝将最新的密报推给谢明薇。上面用朱笔圈着：「影子卫查明，当年巫蛊案与先皇身边的大伴王承恩有关，此人已于三年前暴毙。」

「王承恩的义子，如今在替谁做事？」谢明薇指尖敲了敲「暴毙」二字，案上的博山炉换了新的，炉底刻着的云纹却与旧炉分毫不差，「还有，太医院李太医的女儿，为何会成为萧氏私矿的管账先生？」

小皇帝忽然从龙椅下取出个匣子，里面是王承恩的陪葬品清单，其中「翡翠扳指」旁用小字批注：「赏给乾清宫洒扫太监张三」。而这个张三，上个月刚被谢明薇提拔为内务府副总管。

「皇姐教我的『顺藤摸瓜』，果然有用。」少年天子眼里闪过精光，他展开一幅京都布防图，用不同颜色的棋子标出可疑势力，「但儿臣不懂，为何萧氏余孽要保留这些旧案证据？难道他们...」

「在等一个时机。」沈砚冰替他补上，目光落在「钦天监」的位置上，「一个能让满朝文武相信，您的皇位...」她顿了顿，看向谢明薇，「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的时机。」

谢明薇忽然起身，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钦天监。三年前，正是钦天监监正夜观星象，称「长公主星亮过帝星」，引得言官弹劾她「牝鸡司晨」。她指尖抚过窗框上的虫蛀痕迹，那里竟藏着半片符纸，与当年冷宫起火时的一模一样。

「去查钦天监的观星记录，尤其是先皇驾崩那晚的。」她转身时，凤冠上的金翟振翅欲飞，「另外，让影子卫盯着李太医的女儿，她最近常去...」她忽然眯起眼，「城郊的惠济堂药铺。」

沈砚冰领命而去，小皇帝却忽然叫住她：「沈将军，若有一日...」他望着谢明薇的背影，喉结微动，「若有一日朕必须做出抉择，你会站在哪边？」

沈砚冰停在门槛处，阳光将她的影子投在谢明薇脚边，像一道坚固的壁垒：「臣的剑，永远只认虎符上的字。」她说完便大步离开，靴声在长廊里回荡，惊飞了檐下的燕子。

谢明薇转身时，正看见小皇帝望着沈砚冰的背影出神。她忽然轻笑，从袖中取出粒蜜饯抛给他：「陛下可是在想，她到底是臣，还是...」她故意拖长尾音，看着少年耳尖泛红，「放心，她的剑柄刻着『定北』，而本宫的心底，刻着『大盛』。」

小皇帝咬开蜜饯，里面竟藏着片纸条，上面写着：「今夜子时，钦天监见」。他抬头望向谢明薇，却见她已负手走向庭院，赤金翟衣在风中扬起，像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