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清宫的烛火跳动不定,十四岁的小皇帝捏着密报的手微微发抖。密报里夹着半片银簪,正是昨夜「镇北军」副将掉落的——簪头刻着的「萧」字,与皇后宫中搜出的暗纹如出一辙。他望着下首垂眸而立的谢明薇,忽然想起七岁那年,她抱着自己在御花园看流萤,说「阿彻要做最贤明的君主」时眼里的光。
「皇姐早就知道皇后有问题,为何不早告诉朕?」少年天子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青涩,指尖划过密报上「玄甲营」三字,那里被朱砂圈了又圈,像凝固的血痂。谢明薇抬眸时,眼尾丹砂痣在烛火下泛着柔光:「因为有些刀,必须见血才锋利。」
她缓步走到龙案前,展开一幅泛黄的舆图。这是先皇临终前藏在暗格里的,上面用墨笔圈出三处粮仓——正是萧氏私铸兵器的窝点。「陛下可知,为何萧氏余孽敢在京都囤积甲胄?」她指尖压在「吏部尚书」的官印上,那里渗出淡淡油渍,「因为他们的粮饷,是从赈灾银里扣的。」
小皇帝猛然抬头,想起上个月皇姐坚持开仓放粮时,自己还嫌她多事。谢明薇从袖中取出十二道弹劾奏折,每一封都沾着草根——那是她让暗卫混进难民堆里收集的。「臣等参见陛下!」殿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,沈砚冰率羽林卫押着七名重臣跪下,每人腰间都挂着萧氏玄甲营的腰牌。
「皇姐...」少年天子忽然抓住她的手腕,触到腕间狰狞的刀疤。那是他记事以来就有的印记,听说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的伤。谢明薇低头看他,发现不知何时,这孩子已经长得比自己高了半头,袖口还沾着她去年送的蜀锦刺绣。
「明日早朝,就由陛下亲审吧。」她轻轻抽回手,将弹劾奏折推到龙案中央,「但有一句话,陛下需记住——」她指腹抚过舆图上的雁门关,那里用朱砂点了个小点,「当断不断,必受其乱。就像...」她忽然笑了,眼尾微扬,「就像当年清理东宫刺客时,若不是陛下亲手递了匕首,那刺客的刀,此刻或许已经插进您的心口。」
小皇帝浑身一震,想起那年暴雨夜,自己躲在谢明薇身后,看着她浑身是血却仍护着自己,而他颤抖着将父皇赐的匕首塞进她掌心。原来从那时起,这盘棋就已经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