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廿三,雁门关外飘起鹅毛大雪。沈砚冰望着辕门外的马车,谢明薇竟顶着风雪亲自来了。她卸去华服,只穿了件寻常百姓的青布棉袍,怀里抱着个食盒,里面是温着的葡萄酿。
「萧氏余孽清得差不多了,阿彻最近总在看《贞观政要》。」谢明薇掀开酒坛封口,酒香混着雪气扑面而来,「他问本宫,若有一日他亲政,本宫会不会做武后。」她忽然轻笑,指尖摩挲着酒坛上的并蒂莲纹,「你说,我该怎么答?」
沈砚冰握住她的手,发现比北疆的寒风还凉。她想起密报里说的画像,想起谢明薇生母纵火案的疑点,却在看见她眼下青黑时,将话咽了回去。有些事,比谋反更诛心。
「等打完这仗,我带你去漠北看极光。」她替谢明薇拢了拢披风,触到里面藏着的密旨——小皇帝亲赐的「如朕亲临」金牌,却在背面刻了「皇姐万安」四字。谢明薇忽然拽住她的腰带,将人拉进披风里,酒坛滚落在地,红色酒液在雪地上蜿蜒成河。
「砚冰可知,为何我总让你用真虎符?」她的脸埋在沈砚冰颈间,声音闷闷的,「因为只有你握着兵符,我在宫里杀人时,才不会怕。」沈砚冰听见自己心跳如鼓,想起那年边塞的初雪,怀里的小公主也是这样发抖,却固执地把最后半块饼塞进她嘴里。
帐外忽然传来马蹄声,斥候送来八百里加急军报。谢明薇接过看了一眼,指尖在「萧氏私矿」四字上顿住——那里挖出了十二具焦尸,其中一具戴着与她生母相同的翡翠镯子。她将军报折好塞进沈砚冰铠甲内袋,嘴角扬起惯有的冷笑:「看来,有人怕我们查得太深。」
沈砚冰按住她冰凉的手,忽然低头吻了吻她眉间朱砂痣:「不管是谁,我都会替你挖出来。」谢明薇浑身一震,抬眼望进她眼底的火,忽然笑出泪来。这笑容比北疆的烈酒还烫,比金銮殿的金砖还沉,却让沈砚冰想起,许多年前那个在御花园里说「要保护彼此」的小女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