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派过一个，好不好？

烛火在案头摇曳，林岑揉着发酸的手腕，哈欠混着抱怨从唇间溢出：“那本小姐可回去睡觉了，这两天累死本小姐了。”她转身时，发间的银铃撞出细碎声响，却在瞥见白闫凝重的神色后，脚步顿在门槛处。

“祁砚你先休息去吧，林岑我有事问你。”白闫摩挲着腰间的竹笛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祁砚离去时带起的风掀动门帘，将两人的身影投在斑驳的青砖墙上，恍若一幅扭曲的剪影。

“林岑，咱俩得对对账了。”白闫的笑意不达眼底，林岑却觉得那目光像把钝刀，一下下剜着她的后背。她后退半步，撞上冰凉的立柱：“什么账，本小姐可没乱花钱。”话音未落，却见师父从袖中抽出泛黄的卷宗，纸张摩擦声刺得耳膜生疼。

“年前给你派的刺杀任务记得吗？”白闫的声音突然压低，惊得梁上的燕雀扑棱棱乱飞。林岑望着卷宗边缘卷起的毛边，“呃，师父你就给我派过这一个任务好不好？”

“他们让你杀谁？”

林岑下意识攥紧裙摆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：“宋瑾。我怕他们还派了别人，就过去看了一下。”

“你和宋瑾怎么认识的？他是怎么样的人？”白闫倾身逼近，身上的药草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。林岑突然笑出声，笑声却比哭还难听：“干嘛跟审问犯人一样，搞的本小姐干啥坏事了。”

“别给我转移话题！”白闫的怒吼震得窗纸簌簌作响。林岑后退到墙角，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，在她眼底碎成银箔：“我俩小时候就一起玩大的，他很好啊。”她顿了顿，喉间泛起铁锈味，“我原来姓苏，名清玄。”

话一出口，空气仿佛凝固。白闫的瞳孔骤缩，手中的竹笛“当啷”落地。林岑没等他再开口，转身冲进夜色，发间银铃的声响被风吹得支离破碎。

——偏殿内——

叶冉盯着白闫打开的檀木箱，黄金折射的光芒刺得她眯起眼睛：“九殿下他给你送了箱什么？我看你咋嘴角下不来了。”白闫得意地合上箱盖，鎏金锁扣撞出清脆声响：“肤浅，宗门给你耍两天，我要休假去了。”

“诶，不带我啊？”叶冉伸手去拽他衣角，却被白闫拎着后领丢出门外。木门重重摔上的瞬间，她听见屋内传来压抑的笑声，气得踹了踹门板：“忘恩负义！”

——凉亭中——

林岑蜷缩在石凳上，手中的竹笛泛着温润的光泽。月光漫过笛身雕刻的缠枝莲纹，突然将记忆切割成锋利的碎片。“小清玄喜欢笛子吗，那爹爹请京城最好的先生来教小清玄。”父亲的声音混着当年宫宴的丝竹声，在耳畔轰然炸响。

“小岑岑，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？”祁砚的声音惊得她险些松手。祁砚蹲下身，月光勾勒出他下颌利落的线条，伸手试探她的额头：“今天怎么这么没精神？”

林岑将脸埋进膝盖，泪水渗进衣料。祁砚没有追问，只是挨着她坐下。夜风掠过荷塘，送来阵阵蛙鸣，却盖不住林岑压抑的抽噎。他望着漆黑的夜空，突然想起初见时乱葬岗上的她——那时的林岑也是这样蜷缩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