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,白闫捏着信纸的指尖微微发颤。宣纸上的字迹遒劲如铁,末尾那枚九蟒缠珠印,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光。"谁送过来的?"他声音沙哑,喉结滚动着咽下不安。
"令弟。"传信人低头退下,衣摆扫过青砖,惊起几缕尘埃。白闫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,突然轻笑出声,笑声里却藏着刀锋般的寒意:"九殿下吗,倒有点意思。"他将信纸凑近烛火,看着墨字在火焰中蜷曲成灰,仿佛要将某种隐秘也一并焚烧。
戌时三刻,祁砚推开客栈房门,月光裹着他玄色的衣袍倾泻而入。林岑歪在榻上沉沉睡去,他望着林岑皱起的眉头,指尖悬在她发顶迟迟未落,最终只是轻叹一声,将从军府带回的牛皮卷仔细塞进暗格。
"还是不给她看了。"他低声呢喃,替她掖好滑落的锦被。
次日晌午,日头正毒。林岑坐在树杈上,裙摆垂落如破碎的云,数着掌心的枯叶:"一片...两片...师兄,今天就回家了啊。"她声音闷闷的,带着未餍足的委屈。
祁砚仰头望着她,阳光穿过枝叶在脸上投下斑驳光影:"小岑岑,要不要先下来?下次再带你来玩。"
"下次不用你带我,本小姐自己去!"林岑赌气地晃着腿,却在险些失衡时慌乱抓住树枝。祁砚伸手欲扶,却见她已经利落地跃下,裙摆扬起的风里裹着槐花香。
"师兄,咱们比比谁先到!"她话音未落,人已经跑出三丈远。祁砚望着林岑蹦跳的背影,无奈地笑出声,衣角翻飞间追了上去:"小岑岑,你又抢跑!"
三个时辰后,朱漆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。林岑望着侍女意味深长的笑,后颈突然泛起凉意。"小姐,你可算回来了,今天也有客人诶。"侍女的声音甜得发腻,却让林岑本能地往祁砚身后缩了缩。
"师兄...救我..."她可怜巴巴地眨眼,却见祁砚冲她挑眉:小岑岑,自求多福吧。"说完便跟着管家转身,留下林岑独自面对正厅里若隐若现的威压。
跨过门槛的瞬间,檀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。白闫端坐在太师椅上,手中的白玉烟杆轻轻叩击扶手:"小兔崽子,还知道回家?你师兄不写信,为师都以为你死外边了!今天给你订的棺木都到了,你让为师放口棺材在家里,晦气死了!"
林岑缩着脖子往旁边挪了挪:"错了错了...还有本小姐才没死"
"哦,那没事了。"白闫突然变脸,端起茶盏轻抿,"谅你刚奔波回来,去内府等我。"
林岑松了口气,却不知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。
半个时辰后,内府议事厅里气氛凝重如铅。白闫揉着太阳穴,看着祁砚和林岑拌嘴,突然厉声打断:"你俩别聊了,有完没完?"他转向祁砚,目光如刀:"怎么杀的?"
"用的新毒,目前还没有研制出解药。"祁砚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天气,却让白闫猛地站起,烟杆重重砸在桌上:"你小子再说一遍?没研制解药什么意思?"
"字面意思。"祁砚依旧神色自若,气得白闫直跺脚。
"现在我懒得管你。"白闫转向林岑,林岑正偷偷往嘴里塞蜜饯,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,"林岑你给我过来。"
"干嘛?"林岑含糊不清地问,嘴角还沾着糖霜。
"给你派个活。"白闫盯着她,"上次干得不错,人家给你加钱了。"
"当时他还给我加钱了?你咋不给我分成?!"林岑突然反应过来,气得跳脚。
白闫脸一红"这个...多久的事就别提了。钱我已经收了。"
"还没和我说就收钱?这次一分也别想扣!!"林岑叉着腰,活像只炸毛的猫。
祁砚适时开口:"我也去,你随便给我找一个就行了。"
白闫扶额长叹:"你不许用你那新毒。"
"哦。"祁砚漫不经心地应着,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药瓶。窗外雷声滚滚,暴雨将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