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气,却吹不散高二(3)班后排的低气压。贺峻霖把脸埋在臂弯里,校服袖口被攥得发皱,后颈还残留着刚才被人按在墙上的钝痛。
“喂,新来的,这周的‘保护费’呢?”黄毛男生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凳子,声音里的恶意像黏在鞋底的口香糖,甩都甩不掉。
贺峻霖没说话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他转来这所重点高中才两周,因为性格内向、说话带点南方口音,成了班里几个混混的“目标”。他们抢他的作业本,藏他的书包,甚至在走廊里故意撞倒他,看他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样子取乐。
“哑巴了?”另一个高个子伸手就要去扯他的头发。就在这时,教室后门传来一声冷斥:“住手。”
贺峻霖猛地抬头,看见丁程鑫站在门口。他穿着件黑色连帽衫,袖子卷到手肘,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,眼神冷得像淬了冰。那几个混混显然有点怕他,讪讪地收回手:“程哥,我们跟他闹着玩呢。”
“我的人,你们也敢动?”丁程鑫走过来,往贺峻霖旁边的空位一坐,桌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。他没看贺峻霖,却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对方的胳膊,“作业借我抄抄。”
混混们面面相觑,识趣地溜走了。教室里恢复安静,贺峻霖却还在发抖,鼻尖泛酸。他知道丁程鑫——学校里的风云人物,成绩好,篮球打得棒,听说家里很有背景,连老师都要让他三分。这样的人,怎么会突然帮自己?
“谢、谢谢。”贺峻霖的声音细若蚊蚋。
丁程鑫从他桌肚里抽出数学作业本,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,过了好一会儿才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。夕阳透过窗户斜照进来,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,贺峻霖偷偷看过去,发现他耳后有颗小小的痣,像不小心沾上去的墨点。
那天之后,丁程鑫好像真的成了贺峻霖的“保护者”。他会在混混们围上来时,不动声色地站到贺峻霖身前;会把自己的早餐分一半给他,理由是“买多了”;甚至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,拉着贺峻霖去器材室,躲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。
“他们为什么针对你?”一次躲在器材室里,丁程鑫抛着篮球问,语气听不出情绪。
贺峻霖蜷缩在角落,手指绞着校服下摆:“我不知道……可能因为我转学过来,不合群吧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了,“以前在老家,也有人笑我说话娘娘腔。”
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停了。丁程鑫走过来,蹲在他面前,眼神难得地柔和:“口音怎么了?挺好听的。他们是嫉妒你比他们干净。”
贺峻霖愣住了。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的口音好听,心脏像被温水泡过,软得发颤。他抬头看向丁程鑫,对方正低头看着他,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,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,竟有种莫名的温柔。
那天放学,丁程鑫把一个包装得很严实的小盒子塞给贺峻霖:“路上吃。”
贺峻霖回到家,小心翼翼地拆开,发现是盒柠檬糖,透明的糖纸在灯光下闪闪发亮。他放进嘴里一颗,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,像把连日来的委屈都冲散了些。盒子底下压着张纸条,是丁程鑫潦草的字迹:“下次他们再找事,跟我说。”
贺峻霖捏着那张纸条,忽然觉得,这所让他恐惧的学校里,好像也藏着一点甜。只是他没发现,丁程鑫站在他家楼下的路灯下,看着他房间亮起的灯光,手里还攥着另一盒一模一样的糖,指节泛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