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"洛洛？你没事吧？"包厢门被推开条缝，闺蜜林薇薇探出半个头，睫毛上还沾着派对帽上的金粉，"大家都在等你吹蜡烛——"

话音在看到黎洛洛通红的眼睛时戛然而止。

走廊深处的安全出口指示灯突然闪烁起来，红光在黎洛洛惨白的脸上投下鬼魅般的阴影。

她把手机塞回闺蜜手里，自己撑着墙站起来，高跟鞋插进砖块缝隙差点崴脚。

"没事。"声音哑得像是砂纸磨过生锈钢管，"酒喝多了有点晕。"

林薇薇盯着屏幕上的《婚姻续约协议》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裂璺处。

"可这......"

"假的。"黎洛洛打断她，突然抓住闺蜜手腕往包厢拖。

重金属音乐撞得人胸腔发疼，寿星专用的粉色王冠被不知谁扣在她头上。

旋转彩灯投下的光斑里，半人高的生日蛋糕歪在角落，奶油从劈裂处流出来，像某种粘稠的血液。

"洛姐回来了！"有人吹了声口哨，酒瓶碰撞声此起彼伏。

黎洛洛被簇拥到 cake 前，三十根蜡烛的火苗在她瞳孔里跳动。
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：明早十点，姜氏集团总部记者会。附了张图片——她三年前喝醉时在离婚协议背面画的小王八，此刻被扫描进续约合同附录页。

"许个愿啊洛洛！"林薇薇突然搂住她肩膀，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。

黎洛洛盯着摇曳的烛火，突然笑出声来。

三十根蜡烛的蜡油滴在蛋糕上，像凝固的眼泪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在众人倒数声中俯身吹灭所有火苗。

黑暗降临的刹那，手机闪光灯同时亮起。

黎洛洛直起身，嘴角还沾着奶油，对着所有镜头比了个中指。

尖叫声中，她抓起桌上的龙舌兰酒瓶灌了一大口，琥珀色液体顺着嘴角流进锁骨，在闪光灯下泛着晶亮的光。

"我许的愿是。"她抹了把嘴，声音在音乐间隙里格外清晰，"祝姜淮安孤独终老。"

卡座沙发深处，有人悄悄收起录音笔，手机屏幕上"已发送至姜董"的提示闪了下随即熄灭。

凌晨两点半，黎洛洛被扔在公寓门口。

高跟鞋早不知去向，礼服裙摆撕开长长的口子，露出的小腿上蹭满灰尘。

她摸遍全身口袋找不到钥匙，最后瘫坐在消防箱旁笑出声，笑到眼泪都出来——原来离婚三年，她连自己家的门都进不去。

楼道声控灯突然亮起。

黎洛洛眯着眼望去，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门竟然虚掩着。

檀香混着雪松的气息从门缝溢出，她猛地站起来后退两步，背脊撞上冰冷的金属消防箱。

门"咔嗒"一声开了。

姜淮安斜倚在门框上，指间香烟燃到尽头。

烟灰落在他定制西装的裤脚，烫出个微小的黑洞。

"进来。"他掐灭烟蒂，转身时衬衫后领扯开，露出性感的蝴蝶骨。

黎洛洛站在原地没动。

玄关感应灯逐一点亮，映出满地她的东西——失踪三年的香奈儿套装、被扔进火锅的鸽子蛋钻戒、还有她十七岁时送给姜淮安的第一份生日礼物，那只陶瓷鲸鱼此刻摆在玄关柜最显眼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