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天不遂人愿。次日清晨,定国公携梁氏启程赴边关时,我在府中怎么也找不到虞琮。直到马车远去,才见一位小厮慌慌张张跑来,递上一封书信。
我展开一看,顿时如坠冰窟——虞琮竟私自跟随军队离去,只留下这封信向我告别。
信中,他写道:"明珠姐姐勿忧,我已长大,当为国尽忠。待我归来,定当手捧功名,向姐姐请赏。"
我握着信笺,心如刀绞。这个少年,何时变得如此果决?他尚未及冠,如何能抵御边关的风雪与刀剑?
公府上下,得知消息后一片哗然。我强撑着镇定,安排府中事务,对外宣称虞琮只是先行去了外祖家,过些日子便回。实则日日派人打探边关消息,夜不能寐。
边关战事凶险,消息断续。整整三个月,我几乎不知虞琮的安危。每日清晨,我都会站在府门前眺望远方,期盼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冬去春来,当第一缕春风吹拂京城时,一纸捷报终于传来——我军大胜,定国公率军击退敌军,保卫边疆。
我心中大石终于落地,连忙询问虞琮的消息。使者面露难色:"少爷在战场上身受重伤,如今随军医一同返京,行至半路。"
闻听此言,我心神大乱,顾不得公府礼制,立刻备马前往迎接。一路疾驰,终于在城外二十里处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随军返京的队伍。
在一间简陋的客栈里,我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。
虞琮躺在床榻上,面容憔悴,右臂缠着厚厚的绷带。听到脚步声,他艰难地转过头来,看到是我,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愧疚。
"明珠姐姐..."
我快步上前,轻抚他的脸庞,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。
"对不起,让姐姐担心了。"他低声道。
我强忍泪水:"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?日日夜夜..."
虞琮虚弱地笑了笑:"我没事,只是手臂受了点伤,养一养就好。"
我拭去眼泪,轻声问道:"你父亲和夫人呢?"
虞琮神色一暗:"父亲还需在边关善后,母亲留在那里照料。他们让我先回京养伤。"
我点点头,帮他掖好被角:"我这就安排人送你回府。"
虞琮却拉住我的手:"姐姐,这次出征,我看到了许多...生死离别,刀光剑影。我终于明白,父亲肩上的担子有多重。"
我静静聆听,看着眼前的少年。他虽然身受重伤,眼中却多了几分我从未见过的坚毅与成熟。那一刻,我知道,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少年,已经在战场上蜕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。
回府后,我日夜守在虞琮身旁,亲自照料他的伤势。府中上下无不感叹,我与虞琮情同母子,难得的和睦。
然而只有我知道,随着虞琮一日日康复,我的心情却越发复杂。每当他投来感激与依赖的眼神,我心中便生出一种莫名的惶恐与愧疚。
那种情感,早已不是简单的姐弟之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