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审结束后的第三天，我和江逾白都收到了法院的正式通知——柳叶因非法人体实验、故意杀人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。那些曾经支持他的制药公司高层纷纷撇清关系，甚至有人主动提供证据以求自保。
“总算结束了……”我伸了个懒腰，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我的脸上，暖洋洋的。手机屏幕亮起，是江逾白发来的消息：“今天天气不错，要不要出去走走？”
我忍不住笑了。自从她姐姐的事情有了结果，江逾白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许多。虽然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，但至少愿意主动约我出门了。
“好啊，去哪？”我飞快地回复道。
“你定。”她回得简洁。
我咬着指甲想了想，突然灵光一现：“去城市公园怎么样？听说那里的人工湖很漂亮。”
“好，一小时后公交站见。”
放下手机，我哼着歌开始换衣服。选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和一件白色针织开衫，简单又清爽。镜中的自己眼睛下方还带着淡淡的黑眼圈——这几天的庭审确实让人精疲力尽，但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公交站前，江逾白已经等在那里。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，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，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棕色。看到我走近，她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等很久了吗？”我问道。
“刚到。”她简短地回答，但嘴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。
公交车很快来了，我们找了后排的双人座坐下。窗外的景色缓缓后退，阳光透过树叶在车厢内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“你昨晚睡得好吗？”我问道，试图打破沉默。
江逾白望着窗外：“还行……做了个梦，梦到姐姐了。”
“是……好梦吗？”
“嗯。”她轻轻点头，“她穿着白大褂，在医院的走廊里对我笑，就像她一直希望的那样。”
我悄悄握住她的手，感受到她手指的微微颤抖。“她会为你骄傲的。”我轻声说。
江逾白没有抽回手，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，我看到她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泪珠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公交车在城市公园站停下，我们下了车。公园入口处人不多，大多是带着孩子的老人或慢跑的青年。五月的风带着花香，轻轻拂过脸颊。
“往那边走。”我指着指示牌上“人工湖”的方向，“听说湖边的樱花还没谢完。”
江逾白点点头，跟在我身边。我们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慢慢走着，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灌木和零星的花朵。
“其实……”江逾白突然开口，“我很久没来公园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我好奇地问。
她沉默了一会儿：“姐姐失踪前一周，我们本来约好要来这里野餐的……后来就……”
我心头一紧，连忙转移话题：“那今天我们就当是完成那个约定！虽然没带野餐垫……”我翻着随身的小包，“但我带了些零食！”
江逾白看着我掏出的饼干和糖果，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：“你还是这么爱吃零食。”
“人生苦短，及时行甜嘛！”我笑嘻嘻地把一颗水果糖塞进她手里。
转过一片竹林，眼前豁然开朗。人工湖像一面镜子般平静，倒映着蓝天白云。湖边是一圈木栈道，几株晚樱还在绽放，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，在水面上激起细小的涟漪。
“好美……”江逾白轻声感叹。
我们沿着木栈道慢慢走着，偶尔停下来看看水中的游鱼或岸边的野花。江逾白的步伐比平时慢了许多，神情也放松下来。
“你看那边！”我指着湖中央的一对野鸭，“它们好可爱！”
江逾白顺着我的手指望去，嘴角微微上扬：“嗯，像你。”
“啊？什么意思？”我假装生气地瞪她。
“傻乎乎的。”她说完，自己先笑了起来。
我惊讶地看着她——这是江逾白第一次跟我开玩笑。阳光下的她笑得那么自然，眼角的细纹和脸颊的酒窝都显得格外生动。我不由得看呆了。
“怎么了？”她注意到我的目光，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。
“没什么……”我赶紧摇头，“就是觉得你笑起来真好看。”
江逾白的耳根微微泛红，快步走到前面去了。我小跑着跟上，故意逗她：“哎呀，我们的江大小姐害羞了？”
“闭嘴。”她头也不回地说，但语气里没有一丝怒意。
我们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，分享着我带来的零食和刚买的饮料。微风拂过湖面，带来湿润的清凉。
“守过……”江逾白突然叫我的名字，声音很轻，“谢谢你。”
“谢我什么？”
“所有的事。”她望着远处的湖面，“如果不是你坚持要查下去，姐姐的真相永远不会大白……我可能一辈子都活在那样的阴影里。”
我摇摇头：“我们是朋友啊，这不是应该的吗？”
“朋友……”她重复着这个词，像是在品味它的含义，“我以前没什么朋友。姐姐走后，我更觉得……没必要和别人走得太近。”
“那现在呢？”我小心翼翼地问。
江逾白转过头，直视我的眼睛：“现在我觉得……有朋友挺好的。”
阳光在她的眼睛里洒下金色的光点，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。为了掩饰，我跳起来跑到湖边：“我们来打水漂吧！看谁打得多！”
江逾白无奈地跟过来：“你多大了还玩这个……”
“童心未泯不行吗？”我弯腰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，摆出专业的姿势，“看我的！”
石头在水面上弹了三下，然后沉入水中。我得意地看向江逾白：“该你了，江大小姐。”
她挑了挑眉，捡起一块石头，手腕轻轻一抖——石头在水面上连续跳了七下才消失。
“这不科学！”我瞪大眼睛，“你作弊了吧？”
江逾白耸耸肩：“天赋异禀。”
“再来！”我不服气地又捡起一块石头，这次只跳了两下就沉了。江逾白的第二块石头却跳了五下。
“啊啊啊气死我了！”我假装生气地跺脚，趁她不注意，用手舀起一捧水泼向她。
水花溅在江逾白的T恤上，留下深色的痕迹。她愣住了，随即眯起眼睛：“你完了。”
“来呀来呀！”我大笑着后退，却不小心踩到湿滑的石头，整个人向后倒去——
扑通！
冰冷的湖水瞬间包围了我。我挣扎着浮出水面，呛得直咳嗽。岸上的江逾白脸色煞白，下一秒，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。
湖水其实不深，只到胸口。我们俩狼狈地站在水里，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。江逾白一把抓住我的肩膀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“没……没事……”我抹了把脸上的水，突然忍不住笑起来，“我们这样好傻啊……”
江逾白愣了片刻，也跟着笑了起来。阳光照在我们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上，湖水的凉意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。
“我拉你上去。”她先爬上栈道，然后伸手拉我。我们俩像落汤鸡一样站在岸边，引来几个路人的侧目。
“得找个地方把衣服弄干……”我拧着裙角的水说。
江逾白从包里拿出纸巾——居然还没完全湿透——递给我：“先擦擦脸。”
我们找了处阳光充足的草坪坐下，让太阳晒干衣服。江逾白的T恤半透明地贴在身上，隐约能看到内衣的轮廓。我赶紧移开视线，却发现她正看着我。
“怎么了？”我问。
“你的头发……”她伸手拨开黏在我脸上的一缕湿发，“像海草一样。”
“你才像海草！”我反击道，却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而心跳加速。
我们就这样坐在阳光下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，等衣服慢慢变干。江逾白讲了些她小时候和姐姐的趣事，我则分享了大学时的糗事。时间仿佛被拉长，变得缓慢而宁静。
下午四点左右，我们决定往回走。衣服已经干了大半，只是还有些皱巴巴的。
“下次……”在公交站等车时，江逾白突然说，“我们可以带野餐垫来。”
我心头一暖，点点头：“嗯，还可以带些三明治和水果。”
“我负责做三明治。”她说，“姐姐教过我一个特别的配方。”
“那我带水果和饮料。”我笑着说，“还有更多的零食。”
公交车来了，我们上了车。夕阳透过车窗洒进来，给一切都镀上了金色的光晕。江逾白靠在座椅上，闭着眼睛，表情平静。我偷偷看着她被阳光染成金色的睫毛，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。
到站后，我们在岔路口分别。
“明天见？”我问。
“明天见。”江逾白点点头，转身走向她家的方向。走了几步，她突然回头：“守过……今天很开心。”
我站在原地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五月的风带着花香拂过脸颊，我深吸一口气，转身走向自己家的方向，心里装满了阳光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