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派出所,我和江逾白来到了对面的凉皮店。
“江逾白,你吃凉皮还是卷皮?”我向江逾白问道,顺便在不经意间打开了抖音团购团一个凉皮半折的礼包。
“你零花钱挺多的啊?咋还团礼包?”江逾白一脸大写的疑惑,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“能节俭点就节俭点,我就算有钱那也不能乱花啊!”我摸了摸头,傻笑了几声。
老板娘熟练地做了两份卷皮,菜一拌,皮一卷,一份卷皮就出来了。
“多少钱?”我拿手机扫了个码进了小程序,购物车里莫名其妙出现了十六块钱的卷皮,老板也的确没说话。
“真高级。”我嘟囔到。
我和江逾白把两个卷皮都吃完了,我俩看着吃完的卷皮,心满意足地走了。
“过会去哪?”我拿牙线一边剔牙一边努力地发出声音,江逾白学着我的样子拿着牙线剔牙。
“过会......去一个地方。”江逾白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模一样,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。
“电话来了......电话来了......”口袋里的手机继续震了起来,估计是那个李警官打来的。
“谁啊?”
“您好,是徐守过女士吗?这边有一个案件需要您出席指证?”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,好像是警察局的人。
“是的,请问在什么时候?”
“这边是在下午的一点左右。”
“好的。”
那边挂断了电话,我打开手机一看现在已经是十二点了,得赶紧往那边去了。
到了法庭我竟一点也不紧张,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里了,那天仿佛就在昨天。
法庭的灯装修了,上次来的时候可没这么亮......
“这边准备开庭了。”法官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,这次我不会再让他们用资本战胜一切了。
法庭的灯光亮得刺眼,我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,才看清被告席上那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柳叶。她穿着整洁的米色套装,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,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大学教授,而不是那个在暗处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恶魔。
“请证人入席。”法官敲了敲法槌。
我深吸一口气,走向证人席。余光瞥见江逾白坐在旁听席第一排,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座椅扶手,指节发白。我知道他此刻一定比我更煎熬,毕竟柳叶害死的是他亲姐姐。
“证人徐守过,请宣誓。”书记员递给我一本《宪法》。
我将手放在书上,声音有些发抖:“我宣誓,所述皆为事实,绝无虚言。”
“请坐。”法官示意我坐下,“控方可以开始询问了。”
检察官站起身,是个三十多岁的干练女性:“徐女士,能否请你描述一下你是如何发现柳叶教授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?”
我咽了口唾沫,回忆涌上心头。三个月前那个雨夜,我和江逾白潜入柳叶实验室的场景历历在目。
“那天晚上,我们在柳叶实验室的电脑里发现了大量实验记录和视频资料。”我尽量保持声音平稳,“实验对象都是活人,他们被注射各种未经批准的药物,有些……有些甚至没能活下来。”
旁听席传来一阵骚动。我看到江逾白的肩膀在微微颤抖。
“这些证据现在在哪里?”检察官问道。
“都在我手机里。”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“当时我们拷贝了所有数据。”
“反对!”柳叶的律师突然站起来,“这些证据来源非法,不能作为呈堂证供!”
法官推了推眼镜:“辩方律师,请说明理由。”
“这些证据是原告非法侵入我当事人私人实验室获取的,根据《刑事诉讼法》第五十四条……”
“法官大人,”检察官打断道,“这些证据虽然获取方式存在争议,但关系到多起人命案件,请求法庭酌情考虑。”
法官沉思片刻:“本庭允许暂时出示证据,但保留对其合法性的最终裁定权。徐女士,请继续。”
我的手心全是汗,解锁手机时差点滑落。屏幕上显示出那段最关键的录像——柳叶站在手术台前,对着镜头说:“今天是第37号实验体,注射剂量增加到200毫克。希望这次能比江逾青那次成功。”
录像中,手术台上躺着个年轻女孩,四肢被皮带固定,眼神涣散。
“江逾青是谁?”检察官问道。
我看向江逾白,他的脸色惨白如纸。“是……是江逾白的姐姐。”我的声音哽咽了,“她在三年前失踪,后来……后来我们发现她成了柳叶的实验品。”
“反对!”柳叶的律师再次站起来,“这是毫无根据的指控!”
“法官大人,”检察官冷静地说,“我们有法医报告证明,江逾青的尸体上确实发现了与柳叶实验室相同的药物残留。”
法官点点头:“反对无效。徐女士,请继续。”
就在这时,柳叶突然开口了,声音冷静得可怕:“徐守过,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那些实验是为了医学进步,牺牲在所难免。”
法庭一片哗然。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承认。
“医学进步?”我气得浑身发抖,“你管那叫医学进步?把人当小白鼠一样注射各种药物,看着他们痛苦死去?”
“科学需要牺牲。”柳叶的眼神冰冷,“江逾青的死亡数据帮助我们改进了配方,救了更多人。”
“放屁!”江逾白猛地站起来,声音嘶哑,“我姐姐才25岁!她是个活生生的人!不是什么实验数据!”
法警立刻上前制止,但江逾白已经挣脱他们冲向被告席。我看到他眼里的泪水,还有那无法抑制的愤怒。
“你对她做了什么?啊?”江逾白抓住被告席的栏杆,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她最后……最后是怎么死的?”
柳叶居然笑了,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:“她很坚强,坚持了整整72小时。我们记录下了她每一分钟的生理变化,非常有价值的数据。”
江逾白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踉跄后退。我冲过去扶住他,感觉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。
“肃静!肃静!”法官用力敲着法槌,“法警,请维持秩序!”
两名法警架住江逾白,但他已经崩溃了,跪在地上痛哭失声:“她……她当时该有多疼啊……”
我的心像被撕裂一般。三个月前发现真相那晚,江逾白也是这样跪在姐姐的遗物前痛哭。那天我才知道,他姐姐失踪前刚拿到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,梦想是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。
“法官大人,”检察官提高声音,“鉴于被告已经当庭承认进行非法人体实验并导致江逾青死亡,我请求将这段录像作为关键证据采纳。”
法官看向柳叶:“被告,你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柳叶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。她看向旁听席后排,那里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。我认出了其中一个是某大型制药公司的CEO,新闻报道过他多次资助柳叶的研究。
“我……”柳叶的嘴唇颤抖了一下,“我的研究得到了合法授权……”
“什么授权允许你杀害无辜的人?”我质问道,“江逾青知道她成为实验品了吗?她签过同意书吗?”
法庭再次骚动起来。法官不得不再次敲槌维持秩序。
“辩方律师,”法官严厉地说,“你的当事人似乎已经承认了关键事实,你还有什么要辩护的吗?”
律师擦了擦额头的汗:“法官大人,我的当事人可能因压力过大而表述不清。那些实验对象都是自愿参与的绝症患者,他们签署了知情同意书……”
“谎言!”江逾白挣扎着站起来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,“这是我姐姐失踪前一周拍的,她健康得很!哪来的绝症?”
照片在法庭上传阅,上面是笑靥如花的江逾青,站在大学门口,充满朝气。
“而且,”我补充道,“我们在实验室找到的33份实验记录中,有28份明确标注实验对象是‘健康志愿者’,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参与的是什么。”
柳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她再次看向后排的那些人,但这次,那些人避开了她的目光。
“法官大人,”检察官抓住时机,“鉴于新证据的出现,我请求休庭30分钟,整理补充材料。”
法官看了看表:“本庭宣布休庭30分钟。被告柳叶,你将被暂时拘留。法警!”
当法警给柳叶戴上手铐时,她终于露出了惊慌的神色:“等等!你们不能这样!我的研究关系到数十亿的市场价值!那些投资人——”
“够了!”法官厉声打断,“法庭不是谈生意的地方。带下去!”
看着柳叶被带走,我长舒一口气,走到江逾白身边。他的眼泪已经干了,但眼神空洞得可怕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赢了吗?”他轻声问。
我握住他冰冷的手:“还没结束,但至少她不能再伤害任何人了。”
江逾白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:“姐姐终于能安息了。”
法庭的玻璃窗反射着刺眼的光芒,就像那天在凉皮店门口的阳光一样明亮。我想起江逾白说过,他姐姐最爱吃那家的凉皮,每次都要多加辣油。
“等这一切结束,”我轻声说,“我们再去吃凉皮吧,给你姐姐也点一份。”
江逾白点点头,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。远处,法警正押送着柳叶走向拘留室,她昂贵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,像是为这场迟来的正义敲响了钟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