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和的阳光穿过咖啡馆的玻璃窗，在木质桌面上织出细碎的光斑。林悦的指尖停在纪念相册的某一页，那里贴着一张拍立得——程叙蹲在画廊地板上，掌心托着碎成几片的琉璃天鹅，鼻尖沾着银箔粉末，眼睛却笑得像盛着星光。她记得那天自己紧张得撞翻了展柜，他却捡起碎片说："你看，断翅的天鹅更像在跳芭蕾。"后来他找匠人用碎钻嵌补裂痕，现在那个摆件就放在书房窗台，每天清晨都会把阳光折射成银河。
"还记得这个吗？"程叙的手指划过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，边缘用透明胶带仔细粘过。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，她随口提过想看修复版《罗马假日》，他提前两周在旧影院蹲点买票，结果开场前半小时发现票根裂了道缝，硬是用指甲刀把胶带修成了奥黛丽·赫本的剪影形状。此刻票根夹在相册里，旁边是他用钢笔写的注释："你的笑比银幕的光还亮。"字迹在纸页上洇出淡淡的蓝，像那年影院穹顶的星空投影。
窗外忽然飘起细雪，落在玻璃上结成剔透的花。林悦望着街对面便利店的暖光，想起某个加班的冬夜，程叙发消息说"楼下关东煮在冒热气"。她赶到时，看见他蹲在货架前挑鱼蛋，围巾上落满雪花，手里攥着张纸条——后来她才发现，那是她上周随口提过的"想吃加双倍辣椒粉的鱼蛋"，纸条边角被捏得发皱，却一笔一画记着她所有细碎的喜好。现在每次路过那家店，他仍会记得问："要不要来串鱼蛋？多加辣。"
相册翻到最后几页，程叙忽然递过一支鎏金钢笔。林悦低头，看见空白页上已有他用铅笔描的底纹——是咖啡馆的彩绘玻璃窗图案，角落偷偷画了两个牵着手的小人。她握着笔，指尖触到笔杆上刻的字："悦纳光阴，叙写流光"。忽然想起婚礼上他说的誓词，说自己不想做治愈伤口的药膏，只想当接住她所有碎光的容器。那时她以为是浪漫修辞，直到此刻看见他袖口露出的银链——那是用她打碎的琉璃手链熔铸的，链节间嵌着细小的碎钻，像把过去的裂痕都酿成了星子。
咖啡馆的老挂钟敲了整点，林悦抬眼时，程叙正把一块切好的芒果蛋糕推过来，果肉上插着片金箔。"记得你说过，大学时陆衍送的假花让你觉得被敷衍。"他用叉子轻轻敲了敲盘边，"所以我学了半年烘培，现在能把真芒果雕成不会谢的花。"阳光穿过金箔落在他睫毛上，林悦忽然看见他手背上有道淡疤——那是去年为她摘画室窗外的紫藤花时划的，当时他笑着说："以后我们的花园要种满你画里的花，这样你抬头就能看见。"
邻桌突然传来咖啡杯碰倒的声响，林悦下意识看向程叙，见他已拿着纸巾走了过去，动作自然得像重复过千百遍。她望着他弯腰擦拭桌布的背影，银框眼镜在雪光中闪着温和的光，忽然想起初见那天他递纸巾时，袖口还沾着广告公司开会时的马克笔痕迹。而现在，他的西装口袋里总装着她设计的琉璃纹手帕，边角绣着她名字的首字母，像把时光的褶皱都熨烫成了温柔的形状。
雪越下越大，落在窗台上积成薄毯。林悦合上相册时，发现最后一页多了行她刚写下的字："碎过的琉璃才能盛住更多星光"。程叙伸手替她拢了拢围巾，指尖触到她耳垂时忽然停住："你耳坠上的琉璃珠松了，回家帮你加固。"她这才想起，那对耳坠是用他们第一次旅行捡的琉璃碎片磨成的，他当时蹲在海边磨了整整一下午，掌心磨出了泡却笑着说："你看，海浪把石头都磨成珍珠了。"
咖啡馆里响起《La Vie En Rose》的旋律，阳光与雪光在玻璃上交织成朦胧的雾。林悦看着程叙认真翻看相册的侧脸，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，像极了相册里某张照片的构图——那是他们在山顶看日出时，他牵着她的手说"以后每个日出都一起看"，而如今，他们已经一起看过无数个晨昏，把过往的伤痛都熬成了琉璃盏里的暖光，在时光的杯底静静沉淀，折射出比初见时更剔透的光泽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