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

昔日恋人成了我庶母，我亲手为她点嫡母茶。

「安小姐做戏的本事，还是这么差。」

他咬着我耳朵低笑时，正厅满座宾客都在贺父亲新得佳妇。

直到我抖开染血的休书冷笑：

「少帅猜猜，这第六房棺材…够不够躺两个人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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唢呐声劈开雨幕，尖利得像是要把这天给捅个窟窿。

刘府朱红的大门今日敞得格外阔，吞进去一派虚热闹，吐出来的却是压不住的窃窃私语。

贺喜的宾客脸上堆着笑，眼神却像钩子，直往那顶在门前落下的、算不得多气派的花轿上瞟。

谁不知道，威震江南的刘大帅刘镇山，今日娶第六房姨太太，新娘子不是旁人，正是半月前才宣告破产的安家那位大小姐，安楚。

安楚穿着不合身的喜服，金线绣的凤凰翅膀耷拉着，像是淋湿了的雀儿。

盖头底下，她只看得到自己脚下那一小方被雨水溅湿的石板路，还有搀着她的、那只属于中年仆妇的、粗壮的手。

耳边那些“恭喜大帅”、“天作之合”的喧嚷，隔着一层红布，变得模糊而遥远，嗡嗡的，像是夏夜坟场里的虫鸣。

跨火盆，迈马鞍。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。

就在她将要踏上正厅前最后一级台阶时，一双锃亮的军靴，钉着马刺，突兀地闯入了她低垂的视线里，稳稳站定，挡住了去路。

周遭的喧闹，霎时低了下去，只剩下雨水敲打屋檐的单调声响。

一股熟悉的、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带着硝烟和雪松的味道，曾经让她无比眷恋，此刻却让她从指尖凉到了心底。

是刘耀文。

他回来了。

不等任何人反应，刘耀文已经伸出了手，不是去扶她，而是径直取过了旁边管家托盘里那只盛满滚烫茶水的盖碗。

他的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，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，只有离得最近的安楚，能看见他军装袖口下绷紧的手腕骨节，和那笑意丝毫未达的、冰封般的眼底。

刘耀文“安姨娘，”

他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压过了雨声，钻进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的心里

刘耀文“请用茶。”

那声“姨娘”，像淬了冰的针，扎得安楚盖头下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晃。

她僵着，没有动。

依照礼数，这杯茶，本该是跪敬嫡母，或是身份更高的长辈。

刘耀文此举，是越矩，更是羞辱。

刘耀文“怎么？”

刘耀文的声音又响起，带着点玩味的催促

刘耀文“安姨娘是嫌这茶不合口味，还是……不敢喝儿子敬的茶？”

满堂寂静。

高堂上端坐的刘镇山，脸上看不出喜怒，只一双鹰目在儿子和新妇之间扫了个来回，并未出声制止。

其他几房姨太太，有的掩口，有的垂眼，神色各异。

安楚深吸了一口气，冰凉的手指从宽大的袖口里伸出，微微颤抖着，接过了那只滚烫的盖碗。指尖相触的瞬间，他冰冷的体温反而烫得她一缩。

她稳住手腕，低头，隔着盖头，将茶水饮尽。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，灼烧一路到胃里。

礼毕。

她被搀扶着，转向正座上的刘镇山。繁琐的仪式还在继续，可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，只剩下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空壳，任人摆布。

夜深，宾客散尽。

新房设在西跨院的一处小楼，比起前厅的张灯结彩，这里冷清得可怕。红烛高烧，滴下的泪堆成了小山。

安楚自己扯下了沉重的盖头，扔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上。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，唯有嘴唇被自己咬出了一点残红。

窗棂“吱呀”一声轻响。

一道黑影利落地翻了进来，带进一阵夜雨的潮气。

刘耀文就站在她面前，军装外套松垮地搭着，里面的白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，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。

他看着她，眼神像狼，带着恨，带着怒，还有一种更复杂的、让她心惊肉跳的东西。

刘耀文“安小姐，”

他逼近一步，手指勾起她一缕散落的鬓发，在指间缠绕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滚烫的气息，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上

刘耀文“做戏的本事，还是这么差。”

他低低地笑，那笑声磨得人耳膜和心尖一起发颤

刘耀文“刚才敬茶的时候，手抖什么？嗯？怕我当众撕了你这身虚伪的红装？”

安楚猛地偏开头，想躲开他那带着致命诱惑的侵袭，身子却被他铁钳般的手臂牢牢圈住，动弹不得。

安楚“刘耀文！”

她终于开口，声音嘶哑

安楚“你放开我！我现在是你……”

刘耀文“是什么？”

他截断她的话，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脖颈，沿着那脆弱的曲线一点点碾磨，留下看不见的印记

刘耀文“是我爹用五千现大洋买回来的第六房玩意儿？”

他的笑声里淬满了毒

刘耀文“安楚，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？嗯？你说你会等我！你说你家绝不会答应我爹的提亲，你说你宁死不做妾！转眼间，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爬上了他的床？”

安楚“我没有！”

安楚挣扎起来，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

安楚“是家里……我爹他欠了巨债，被人逼得要走投无路了！我不嫁，整个安家就完了！你当时在哪里？你在北地打仗！音讯全无！我除了答应，还能有什么办法！”

刘耀文“办法？”

刘耀文猛地捏住她的下巴，迫使她抬起泪眼看他，他眼底一片赤红

刘耀文“办法就是委身给一个比你爹年纪还大的男人？安楚，你让我觉得恶心！”

他粗暴地吻上她的唇，不像亲吻，更像是一场惩罚性的啃咬，带着血腥气的掠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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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烛噼啪作响，帐幔摇晃，窗外夜雨潺潺，掩盖了这新房里的一切声响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刘耀文才放开她。

他站起身，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军装，又恢复了那人前冷峻倨傲的少帅模样。

他瞥了一眼蜷缩在床角、衣衫凌乱、眼神空洞的安楚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
刘耀文“以后，安分守己做你的六姨太。”

他丢下这句话，转身从窗口跃出，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。

安楚维持着那个姿势，很久很久，直到烛火燃尽，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。眼泪早已流干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麻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