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"南衡，去煎一副清肺汤。"叶落雪对正在诊脉的楚南衡说道。

楚南衡点点头，起身走向药房。经过叶落雪身边时，他忽然发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，连青纱下都透着一丝病态。

"你生病了？"他皱眉问道。

叶落雪摇头："无碍，只是有些累。"

"去休息。"楚南衡命令道，语气不容拒绝，"这里有我和语雨。"

叶落雪微微一愣，她已经记不清楚南衡何时开始对她流露出关心。或许是从那日他重新回到药铺，或许更早。

"好。"她点点头，站起身，却突然一个踉跄。

楚南衡眼疾手快地扶住她，触手之处滚烫。

"发烧了！"他惊呼，"多久了？"

叶落雪虚弱地笑了笑："大概...两天？"

"两天？"楚南衡几乎怒吼，"为什么不说？"

苏语雨闻声赶来，惊呼："叶姐姐！"

楚南衡一把抱起叶落雪，大步走向里屋："语雨，去煎退烧药！"

叶落雪软弱无力地靠在他怀中，青纱因为汗水而贴在脸上，露出那双奇异的眼睛。楚南衡这才发现，她的右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，变得浑浊无神。

"你的眼睛怎么了？"他把她放在床上，急切地问道。

"没什么。"叶落雪闭上眼，"只是用得太多，暂时看不太清而已。"

"什么叫用得太多？"

叶落雪没有回答，只是轻轻拉住他的手："南衡，答应我一件事。"

"什么事？"

"如果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，你要照顾好自己。"

楚南衡心头一震："你在胡说什么？"

"我的右眼...看得越多，失明得越快。"叶落雪轻声道，"这些天为了救人，我看了太多...太多病灶。"

楚南衡怔住了。他从未想过，叶落雪那双被世人视为不详的眼睛，竟是以自身为代价在拯救他人。

"为什么不告诉我？"他声音嘶哑。

叶落雪笑了笑："告诉你有什么用？你不是一直想逃离这个怪物吗？"

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，砸在楚南衡心上。是啊，他曾经多少次叫她怪物，多少次厌恶她的存在，多少次试图逃离...却从未想过了解她眼中的世界。

"我错了。"他紧紧握住叶落雪的手，"我不该那样说你，不该那样对你。"

叶落雪轻轻摇头："不必自责，这是我的宿命。"

楚南衡看着她苍白的面容，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，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
那场疫病持续了整整一个月，叶落雪的病情一度危急，但最终还是挺了过来。然而，她的右眼却永远失去了光彩，再也无法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。

疫病过后，药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楚南衡比从前更加勤勉，几乎承担了大部分工作。而苏语雨也越发勤奋，照顾着叶落雪的起居。

那年春天，桃花盛开时，苏语雨的父亲带着媒婆来到药铺，提亲。

"叶姑娘，敝人家中小女与令徒南衡情投意合，望能结为连理。"苏父笑容满面地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