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预约 MRI 需要时间，脑电图也需要排队。他看起来还是很焦虑，特别是他妈妈，一直在问是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。

我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，说这些检查都是排除性的，先查清楚原因才能对症治疗，让他不要过度紧张。

他妈妈问，那现在能吃点什么药吗？

我说，在诊断明确之前，不建议随便用药，特别是神经系统的药物，有些药可能会影响检查结果。

我让他先回家观察，如果再次发作，尽量记下发作时的具体表现和持续时间，最好能拍个视频。并告知他如果症状加重或者出现新的症状，随时来急诊。

他带着一堆检查单离开了诊室，看起来还是忧心忡忡。我也觉得有点棘手，这种发作性症状在间期查体往往正常，诊断就像大海捞针。

接下来的几天，我一直在等他的检查结果。MRI 结果出来了，没有发现异常。脑电图也做了，报告显示正常。

这下更困惑了。如果不是癫痫，不是TIA，那会是什么呢？

他妈妈给我打过几次电话，询问检查结果，我只能如实告知，并让她继续观察。

他在这期间又发作过一次，这次症状跟上次差不多，还是右手无力、头晕，持续了十来分钟。他妈妈拍了个短视频给我看，视频里他坐在沙发上，右手想去拿桌上的水杯，但是手伸出去后就僵在那里，微微颤抖，怎么也够不着。

看到视频后，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。这种想做某个动作但做不了，放松后症状消失的表现，有点像一种叫做“意向性震颤”的症状，但这通常是小脑病变的表现，可他的MRI是正常的。

我又仔细回看了视频，注意到他每次发作前，眼神都会有点飘忽，似乎在思考什么。

我再次联系了他妈妈，详细询问了他最近的生活情况，包括工作压力、睡眠、饮食等等。他妈妈说，他最近工作挺忙的，经常加班，睡眠不太规律，但其他没什么特别的。

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。我问他妈妈：“他每次发作前，有没有在做特定的事情，或者处于某种特定的情绪下？”

他妈妈想了想说：“好像没有吧……不过，我倒是发现一个规律，他每次发作前，都会一个人发呆，好像在想工作上的事情。”

程序员……工作上的事情……发呆……

我的脑子里飞速运转，试图把这些零散的线索串联起来。

我让他再次来医院，这次我让他带着笔记本电脑过来。

我跟他说：“我想请你尝试一下，在你感觉要发作的时候，把你的工作内容复盘一下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规律。”

他有些疑惑，但还是照做了。

他在我面前坐下，打开电脑，开始看他的代码。过了大概十分钟，他的眼神又开始飘忽了，右手也开始微微颤抖，想去够鼠标，但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。

我问他：“现在是什么感觉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