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台的铁栏杆被夕阳镀上蜜糖色,陆裴灼倚着边缘晃悠双腿,银链随着动作在他腕间轻响。他掏出速写本,炭笔在纸面沙沙游走,片刻间便勾勒出我攥着半根冰棍的模样,连指尖融化的糖渍都栩栩如生。
“总盯着我手腕看?”他忽然停笔,故意晃了晃银链,“比起这个,你该看看这个。”他将本子转向我,最新一页画着被暮色浸染的天台,角落里蹲坐着抱膝的少女,发丝间点缀着飘落的枯叶,“你身上有种破碎感,很适合当模特。
风卷起他额前碎发,眉骨处的疤痕像是被揉碎的月光。我盯着画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,喉咙发紧:“你为什么总画凤凰?”他的笔尖顿了顿,在纸面点出个燃烧的圆点:“每个人心里都有团火, 而我的正好燃烧成火凰的样子。”
暮色漫过我们交叠的影子时,他突然把速写本塞进我怀里,指尖残留的炭灰蹭在我手背:“下周开始教你画画,从画这条银链开始。”说着他解下链子,冰凉的金属缠绕在我手腕,“记住,它除了装饰,还能记录光的形状。”
我摩挲着腕间的银链,看他将画纸一页页翻过。那些藏在画稿里的凤凰,有的羽翼残缺,有的浴火重生,在渐暗的天光里仿佛要振翅飞出纸面。“其实画什么不重要。”他忽然开口,目光越过我看向远方,“重要的是找到能让自己发光的角度。”
晚风卷起他的衣角,带来远处操场的喧闹。他伸手将快要被风吹走的画纸压住,指腹的薄茧在纸面拖出细微声响。“你转学来这里,是想重新开始吗?”他的问题让我呼吸一滞,目光不自觉落在他眉骨的疤痕上。他却突然笑了,带着少年特有的狡黠:“别用这种眼神看我,我可不是什么有故事的悲情男主角。”
我被他的话逗笑,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消散。“那你为什么愿意教我画画?”我问。他歪头思考片刻,指尖点了点我的眉心:“因为你眼里有和我一样的东西——想抓住光,又怕被灼伤。”
天边最后一抹晚霞褪去时,我们踩着暮色下楼。腕间的银链随着步伐轻晃,仿佛真的锁住了那抹即将消失的夕阳。“明天见,我的小徒弟。”他挥了挥手,转身时带起的风里还残留着阳光的气息。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握紧了怀里的速写本,心里有什么东西
第二天清晨,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洒在课桌上。我刚坐下,就看见陆裴灼已经在画纸上涂涂画画。他抬头看见我,嘴角勾起一抹笑:“来得正好,试试这个。”说着递过来一支削好的炭笔。
我接过笔,有些手足无措。他见状起身,绕过课桌站在我身后。“手腕放松,别太用力。”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。温热掌心覆上来的瞬间,消毒水的气息混着若有似无的铁锈味扑面而来——那是医院走廊特有的气味,和他眉骨处淡粉色疤痕一样,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。
“你看,线条要有轻重变化。”他的指尖点在纸上,“就像这样。”在他的引导下,一个简单的苹果轮廓渐渐成型。我正想开口道谢,他却突然抽走画纸,端详片刻后摇摇头:“还是太生硬,不过比我第一次画好多了。”
这时,上课铃响了。他把画纸塞回我手里,眨眨眼:“放学后继续,我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我看着他认真整理画具的样子,心里泛起一丝期待。
课间休息时,我拿出他昨天给我的速写本翻看。翻到最后一页,发现多了一幅新画:画里的少女坐在天台上,手腕上的银链在阳光下闪烁,远处是绚丽的晚霞。旁边用炭笔写着一行小字:“光,从来都不是遥不可及的。”
我抬头看向正在和同学说笑的陆裴灼,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,回头冲我一笑。那一刻,我突然觉得,或许真的可以试着抓住那束光。
放学后,我跟着陆裴灼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,来到一座废弃的老仓库。仓库的窗户上爬满了藤蔓,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洒进来,在地面上形成奇异的光影。“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。”他推开吱呀作响的门,“很适合练习光影。”
他从角落里搬出画架和画板,熟练地支好。“今天画静物。”他说着摆上几个陶罐和水果,“记住,画画不仅是画形状,更是画光影。”我点点头,拿起炭笔开始尝试。
画到一半,我突然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看。“怎么了?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。他摇摇头,拿起画笔在自己的画板上快速勾勒。等他画完,我凑过去一看,画面里的我正专注地画画,神情认真而投入,阳光为我镀上一层金边。
“你看,你认真的样子,本身就是一幅画。”他说这话时,目光温柔得让我不敢直视。我低下头继续画画,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,怎么也平静不下来。
夕阳西下时,我们收拾好画具准备离开。陆裴灼走在前面,我看着他的背影,突然觉得,这段意外的绘画之旅,或许会成为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。
仓库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,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腕间的银链轻轻晃动,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光与成长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