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死鸟在我心

蝉鸣撕开九月燥热的午后，我攥着湿透的校服领口，在高一（3）班后门进退两难。教室里桌椅挪动声混着新课本的油墨味涌出来，班主任尖利的催促声突然炸响：“最后一个转学生还磨磨蹭蹭！

“要帮忙吗？”清冽的男声从头顶落下。我抬头，逆光中浮动着白衬衫衣角。来人单手拎起我两个塞满习题册的帆布包，腕骨处的银手链叮当作响，碎发被穿堂风掀起时，露出眉骨处一道淡粉色的疤痕。

“你好，我叫陆裴灼，坐窗边的空位是你的。”他把书包轻轻搁在桌上，转身时带起的风里裹着阳光气息，“不过得小心后排那家伙，他的篮球总往这儿飞。”

我正要道谢，却见他绕到我另一侧的座位坐下，修长手指点了点课桌接缝处黏着的半块橡皮：“欢迎成为我的同桌。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说。”他语气轻松，眉眼间带着笑意，仿佛我们早已相识许久。

我微微颔首，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课桌。这时，我才发现他课本下压着一张泛黄的便利贴，边缘卷着毛边，上面用红笔反复写着同一个单词——“Phoenix”。字迹层层叠叠，透着一股执着与倔强，在阳光的映照下，红得格外刺目，仿佛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，让我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。

当我试图看得更仔细时，他突然合上课本，金属书签与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。窗外的蝉鸣骤然变得刺耳，他转着圆珠笔轻笑：“别盯着别人隐私看，转学生。”那抹笑容带着少年特有的锋利，像把出鞘的匕首，轻易划破了我心中刚泛起的好奇。

我攥紧校服裙摆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方才竟屏住了呼吸。他垂眸整理着散落的素描纸，腕间银链随着动作轻晃，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冷光。正当我准备别开视线时，他突然抬眼，眉骨处的淡粉色疤痕随着挑眉动作微微牵动：“你叫什么？”

“温棠芷”。

他歪头将散落的素描纸收拢，骨节分明的手指沾着零星炭灰，指腹的薄茧在纸面拖出沙沙声响。银链随着动作缠绕腕间，折射的冷光掠过他眉骨处淡粉色疤痕，像道未愈的月光。那双垂落时盛满阴影的眼睛突然抬起，漆黑瞳孔像淬了毒的琉璃，带着野猫般的侵略性。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，喉结滚动时溢出的尾音漫不经心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：“温棠芷...真适合你，像春天的白瓷瓶里插着的海棠。”

我还未想好如何回应，他已翻开素描本新的一页，炭笔在纸面游走，沙沙声像是蚕啃食桑叶。他垂眸专注作画的模样与方才骤然搭话的锐利判若两人，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，遮住了眉骨处那道疤痕。

"转校生......不，温棠芷。"他忽然开口，笔尖悬在半空，"能借你的橡皮用用吗？"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，却不容拒绝。我慌忙翻找笔袋，冰凉的橡皮递过去时，他的指尖轻轻擦过我的掌心，温度比腕间的银链还要凉。

他将橡皮在指尖转了个圈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："谢了。"话音未落，上课铃骤然响起。我这才发现自己又屏住了呼吸，后知后觉松开攥得发麻的手指。他已经合上素描本，若无其事地把课本摆上桌面，银链随着动作在阳光下又晃出细碎的光，像一道转瞬即逝的谜题，沉入教室此起彼伏的桌椅挪动声里。

上课铃撕裂了凝滞的空气，班主任踩着高跟鞋的声响由远及近。陆裴灼漫不经心地把课本摞成整齐的方块，腕间银链与木质桌面相撞，发出细微的清响。我盯着他指节上沾着的炭灰，忽然想起方才素描纸上若隐若现的轮廓——那分明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。

"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。"班主任推了推金边眼镜，镜片后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镊子。我攥着校服裙摆起身，余光瞥见陆裴灼撑着下巴歪头看我，眉骨处的疤痕随着动作轻轻起伏，像是被风吹皱的月光。

"大家好，我是温棠芷。"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单薄。后排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，篮球砸在储物柜上的闷响紧随其后。陆裴灼猛地转身，银链在他甩动手臂时划出一道银光，精准缠住了正欲捡球的男生手腕："再砸过来，下次直接塞你嘴里。"

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摩擦的沙沙声。我坐下时，陆裴灼已经转回头在课本上涂鸦，这次画的是只歪头的小猫，尾巴上还别着支铅笔。他忽然用铅笔尖戳了戳我的胳膊，在我疑惑的目光里，笔尖在草稿纸上快速游走："第三节课间去天台，带你看个东西。"

墨迹未干，粉笔灰突然簌簌落在我的课桌上。班主任不知何时走到了身边，镜片后的目光在陆裴灼的课本上停留片刻，眉头拧成个死结："陆裴灼，下课来办公室。"

他无所谓地耸耸肩，把课本塞进抽屉时，那张写着"Phoenix"的便利贴又露了个边角。我假装整理文具，余光却瞥见他从素描本里抽出张折成方块的纸，飞快塞进我课桌洞里。

放学铃声响起时，我捏着那张字条躲进洗手间。皱巴巴的纸上画着只燃烧的凤凰，尾羽化作火焰缠绕着"别怕"两个字，笔迹与便利贴上重叠的"Phoenix"如出一辙。窗外的暮色漫进来，将字迹染成暗红色，仿佛凤凰真的在纸上游走，带着某种隐秘的邀约，在我心底燃起一簇不安分的火苗。

我将字条小心翼翼叠好藏进口袋，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腔。推开洗手间的门，正撞见陆裴灼倚在走廊栏杆上，指间转着素描铅笔，眉骨处的疤痕在暮色里忽明忽暗。“怎么，怕我把你卖了？”他挑眉轻笑，转身时银链晃出细碎银光，“天台的晚霞，可不等胆小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