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振羽脸色骤变,额角青筋涌动。
我冷声道:「荣国公公,你什么意思?先帝遗诏,太后懿旨,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阉人的一句话?」
「公主息怒。」荣瑾却笑了,笑得宛如披着霜雪的寒梅,「杂家的意思是——太后才刚刚驾崩,六部尚书全体见驾,冗繁劳顿。不知公主今夜,可愿移驾华清宫,让杂家……好生侍奉?」
侍奉。
冠冕堂皇的两个字,可偏偏他说得暧昧不清。
我如坠冰窖,面前的人不仅藐视先皇遗诏、太后懿旨,还狂妄至此,摆明了要本宫以身相许,方能登极。
「荣瑾!」陆振羽剑锋凌厉,直指荣瑾咽喉,「你真以为先帝属意的亲兵统领是摆设不成?我看你是活腻了!」
「放肆!」荣瑾面色陡然一变,从容不迫的语气骤然凌厉,「陆振羽,你敢在宫中拔剑,是要抗旨造反么?」
「什么——」
「本公公奉诏办事,你竟敢以下犯上!来人哪,将陆统领拿下!」
一声令下,四面八方箭步涌出黑衣禁卫,手持环首刀,势若雷霆,直接将陆振羽团团围住。
「荣瑾,你!」陆振羽被强行按下,厉声吼道,「九公主是太后隔代抚养,先帝钦点接班人,你今日胆敢——」
「闭嘴!」荣瑾忽然拔下腰间玉笏重重摔碎在地,「太后驾崩,新君未立,一应政务都由六部尚书与杂家定夺。至于陆统领所说,可有旨意为证?没有。那便是妄言。」
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,心底冰冷一片。
「陆统领,你且退下吧。」我轻声说,「国公公,请。」
陆振羽脸色煞白,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「公主!」
「无妨。」我扬起下颔,强忍耻辱,「国公公乃先帝亲信,父皇临终前曾嘱咐,凡事可多听国公公谏言。」
「公主英明。」荣瑾缓步上前,漠然的眸子里似有一丝波澜,「那么,请随杂家来,是要说的,杂家都与公主说,断不会有半分虚言。」
华清宫,乃太后旧居,此刻却寂静得落针可闻。
荣瑾亲手为我斟了一杯热茶,袅袅香气腾空而上,混合着一丝灵芝与枸杞的气味,想是太后平日服用的养生茶。
我没有接,直视荣瑾,眉目冷沉,「国公公有何见教?」
「公主,」荣瑾倒是坦然,放下茶盏,声音低沉细密,「杂家今日莽撞,只是想告诉公主,您虽有太后懿旨,但懿旨,也是杂家...一字一句,让人誊写的啊。」
我心头一震,太后遗命最后一段,果然有异!
「不信?」荣瑾轻笑一声,「公主可还记得太后临终前,曾召杂家入内,说了半个时辰的话?正是那半个时辰,杂家提了一个极其无理的要求——若公主想登大宝,那么便要答应杂家几件事。否则,太后遗命上,就不会有那句您能顺利登极的话。」
我愕然睁大眼,「你威胁太后?」
「不,是条件交换。」荣瑾站起身,视线平静至极,「公主若想顺利登极,那么便要答应杂家的条件。条件很简单——三日后的加冠大典,公主务必亲迎杂家为妃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