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四、危机四伏

北平的冬夜裹着砭骨寒风，鸿煊蹲在煤炉前搅拌粥锅，火光映得他脸颊通红。灶台上码着刚切好的腌萝卜丝，菜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突然，院外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，他的手猛地收紧，滚烫的粥液溅在手腕上。

"快！从密道走！"李毅撞开地窖门，枪套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。鸿煊抓起菜刀别在腰间，却见地道入口已被黑影堵住——十几名日军特务端着枪鱼贯而入，领头的疤面男人把玩着寒光闪闪的匕首："孙师傅，山本大佐请你喝茶。"

狭小的厨房里，火药味混着粥香弥漫开来。鸿煊抄起铁锅砸向最近的特务，滚烫的小米粥泼在对方脸上。子弹擦着他耳际飞过，在土墙上凿出蜂窝状的弹孔。他侧身滚向灶台，抓起一把花椒撒向敌人，辛辣的气味让特务们瞬间睁不开眼。

"小心！"陈远的怒吼从门外传来。鸿煊本能地后仰，匕首擦着喉结划过，削断几缕发丝。混战中，他看见陈远带领的地下党成员翻墙而入，自制的土炸弹在院角炸开，火光映亮了特务们惊恐的脸。

"跟我来！"陈远拽着鸿煊冲向侧门。两人在结冰的胡同里狂奔，身后的枪声此起彼伏。鸿煊的棉鞋踩在青石板上直打滑，他想起西安城的石板路，想起刘玉蝶踮脚挂灯笼的模样。子弹突然擦过肩头，他踉跄着扶住砖墙，指腹触到冰冷的血。

"分路走！"陈远将一枚手榴弹塞进他掌心，"小王在城东城隍庙等你！"他的目光扫过鸿煊渗血的肩膀，"活着回去，西安还有人等你。"说完便带着两名队员拐进另一条巷子，枪声随即转向西侧。

鸿煊与小王躲进一处破旧的染坊时，北平城已陷入戒严。月光透过残破的窗纸，照见屋内褪色的蓝布随风飘动。小王撕开衬衫为他包扎伤口，酒精棉擦过伤口的瞬间，鸿煊疼得闷哼出声。"日军封锁了所有出入口，"小王压低声音，"但明早会有辆送菜车经过德胜门。"

此刻的西安城，一添楼的灯笼在风中摇晃。刘玉蝶握着刚收到的密信，信纸边缘被指甲掐出褶皱。牛子同正在后厨切肉，刀刃剁在案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："我去准备马车，连夜出发。"他的袖口露出新添的刀伤——那是前日与日军密探搏斗留下的。

北上的官道结着薄冰，马车在夜色中疾驰。刘玉蝶裹着鸿煊留下的旧棉袄，怀中揣着从医馆求来的金疮药。路过保定府时，他们遭遇日军设卡检查。牛子同将通行证递给伪军，掌心的汗浸湿了伪造的商队文书。"这是运往北平的腌菜，"他掀开马车布帘，露出码放整齐的陶罐，"您闻闻这酱香。"

而在北平城东，鸿煊望着窗外的探照灯，听着远处传来的犬吠声。染坊的梁柱在寒风中发出吱呀声响，像极了西安城老槐树的呻吟。他握紧腰间的菜刀，刀刃上还沾着特务的血。小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："有人来了！"

脚步声由远及近，混合着日语交谈声。鸿煊吹灭油灯，黑暗中，他摸到墙角的半块青砖。当踹门声响起的刹那，他想起青石峡的战斗，想起刘玉蝶说"我等你平安归来"时的眼神。窗外，日军的军靴碾碎地上的薄冰，危机，正步步紧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