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秘援手

篝火在洞壁上映出跳动的影子，鸿煊的意识在剧痛与黑暗间沉浮。当他终于睁开眼，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，缠着绷带的右臂传来灼痛——那是被毒刃划伤的伤口。洞外寒风呼啸，卷起枯叶拍打洞口，恍惚间，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青石峡的战场。

"孙师傅醒了？"低沉的男声惊飞了洞外的夜枭。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掀开粗麻布帘走进来，手中的陶碗冒着热气，"这是解蛇毒的草药，趁热喝。"他面容刚毅，左眉处有道斜疤，在火光下泛着淡红。

鸿煊挣扎着要起身，却被男子按住肩膀。对方掌心的老茧硌得他生疼，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印记。"我叫陈远，隶属华北抗日地下党。"男子将药碗递到他唇边，"半月前就盯上了那伙杀手，他们身上的忍刀，和刘仁星书房里的收藏如出一辙。"

山洞外传来隐约的马蹄声，鸿煊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粗糙的被褥。记忆如潮水涌来：崤山古道上的箭雨、染血的马车、还有那声熟悉的日语嘶吼。"原来...是刘仁星的余孽。"他的声音沙哑，药汁顺着嘴角滴落，在被褥上晕开深色痕迹。

陈远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木，火星四溅："他们想在你北上途中设伏，断了北平义士的粮草后路。"他的目光扫过鸿煊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雕花菜刀，"但我们需要你继续前行。北平的地下粮站急需会做饭的人，更需要一个能凝聚人心的主心骨。"

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一名戴着灰布头巾的女子快步而入，手中托盘上放着新换的草药。"陈队，日军的巡逻队往这边来了。"她的目光落在鸿煊身上，"伤员能转移吗？"

"扶他起来。"陈远利落地系紧腰带，从墙角拿起一支改装过的步枪，"孙师傅，我们有支商队正要北上，你扮成押货的伙计。路上有位留洋的大夫，治外伤是把好手。"

三日后，官道旁的茶棚里，鸿煊戴着宽檐斗笠，混在推着独轮车的商贩中。他的伤口已结痂，只是右臂抬起时仍有撕裂般的疼痛。车队行至娘子关时，突然遭遇日军设卡检查。陈远不慌不忙地掏出盖着"满洲株式会社"印章的通关文牒，用流利的日语与日军周旋。鸿煊注意到，对方接过文牒时，小指上戴着一枚刻有虎头的戒指——和刘仁星残余党羽的火漆印如出一辙。

而此刻的西安城，一添楼的灯笼在风中摇晃，却照不亮刘玉蝶眼底的焦虑。她每日站在二楼窗前，望着北方的天空发呆，手中的翡翠戒指被摩挲得愈发温润。牛子同将新研制的酱牛肉端上桌，却见她只浅浅尝了一口："玉蝶，再等等，鸿煊福大命大。"

深夜的后厨，牛子同独自喝着闷酒。月光透过破窗洒在案板上，他想起小时候三人在后厨偷学雕花的场景。那时的鸿煊总把最甜的糖瓜让给他，而如今...酒杯重重砸在桌上，惊飞了梁上的燕子。

北平城外，日军的岗哨如恶犬般林立。鸿煊跟着车队穿过地道，终于抵达地下粮站。昏暗的油灯下，他看见堆积如山的发霉糙米，还有伤员们因营养不良凹陷的面颊。陈远拍了拍他的肩膀："从明天起，这里的灶台，就交给孙师傅了。"

远处传来沉闷的炮声，震得墙灰簌簌掉落。鸿煊握紧腰间的菜刀，刀刃在黑暗中泛着冷光。他知道，这一次面对的，不仅是饥肠辘辘的战士，更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。而在西安城，刘玉蝶将一张泛黄的西安保卫战合影贴在心口，照片上鸿煊的笑容，是她坚持等待的全部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