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死对决

西安城的夜色被乌云笼罩，一添楼的琉璃瓦在闪电中泛着冷光。李副官拖着牛子同的脚踝，铁链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声响。地牢深处的水牢铁门缓缓开启，腐臭的潮气裹挟着血腥扑面而来，牛子同被重重抛进齐腰深的污水中，脚踝的镣铐在铁栅上撞出沉闷回响。

"刘老板，密电还在他身上。"李副官举起染血的牛皮本，纸页间还夹着半片未寄出的信笺，墨迹被水渍晕染成模糊的蓝，"这小子说要把证据公之于世。"

刘仁星转动着翡翠扳指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若蛇蝎。他弯腰拾起牛子同掉落的木梳，齿间还缠着几根褐色发丝："二十年前孙家那把火，烧得真干净。"他突然将木梳掰断，碎片扎进牛子同掌心，"可惜啊，总有些漏网之鱼。"

警备局的电报机整夜作响，张虎盯着破译的日军密电，指节在地图上的"一添楼"位置重重叩击。窗外暴雨如注，雨水顺着屋檐汇成瀑布，冲刷着墙上"除暴安良"的匾额。当鸿煊浑身湿透地撞开办公室大门时，正看见局长将配枪拍在桌上："带上这个。"枪柄处缠着的红绸，是张小玲亲手系上的平安结。

"我跟你一起去。"刘玉蝶将短刀别进裙带，珍珠发簪在烛光下泛着冷光。她的耳后还留着被牛子同背叛时，李副官掌掴留下的淤青。鸿煊想要阻拦，却在触及她眼底燃烧的火焰时沉默——那抹决绝，与地牢里替他挡子弹的眼神如出一辙。

子夜时分，一添楼的角楼突然炸开冲天火光。张虎的士兵架起云梯，子弹在青砖墙上凿出蜂窝状的弹孔。鸿煊混在冲锋的队伍中，菜刀在硝烟里划出银光，刀刃上还凝结着陈老临终前教他淬的毒药。他劈开雕花木门时，正撞见李副官将滚烫的烙铁按在牛子同后背，皮肉焦糊的气味与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。

"放开他！"鸿煊的怒吼震碎窗棂，菜刀脱手飞出，钉入李副官肩头。牛子同瘫倒在污水中，虚弱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，只听见熟悉的声音穿透耳鸣："子同，我带你回家。"铁链断裂的瞬间，他感觉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臂托起，那温度，和儿时在护城河底紧紧抱住他的一模一样。

然而，当他们刚冲出地牢，回廊尽头突然亮起刺目的探照灯。刘仁星身着黑绸长袍，身后站着戴着防毒面具的日本小队，松本的指挥刀正滴着新鲜的血迹。"孙鸿煊，你以为能逃得掉？"刘仁星的笑声混着雨声，"当年你祖父也是这样，以为能从火海里爬出来。"

松本突然挥刀劈来，寒光掠过鸿煊耳畔。他侧身翻滚，拾起地上的半截枪杆，在暴雨中与军刀碰撞出火星。每一次格挡都震得虎口发麻，松本的招式带着日本古流剑术的刁钻，刀锋数次擦着他的咽喉划过。刘玉蝶将牛子同藏在石柱后，握着短刀想要上前相助，却被刘仁星的保镖拦住。

"看好了，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！"刘仁星举起手枪，瞄准牛子同苍白的脸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张虎率领的援军赶到，子弹穿透刘仁星的衣袖。混乱中，鸿煊抓住松本的破绽，菜刀借着暴雨的掩护，狠狠刺进对方肋下。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，咸腥中带着铁锈味。

松本倒下的瞬间，刘仁星转身欲逃，却被张虎堵住退路。"刘老板，该算算总账了。"局长扯开他的衣领，露出里面绣着旭日旗的衬衣，"通敌叛国，私藏军火，你以为能躲到几时？"

雨越下越大，一添楼的火光将天空染成血色。鸿煊抱着昏迷的牛子同，看着刘玉蝶将染血的发簪插进刘仁星办公桌的裂缝——那里，藏着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真凶供状。远处传来警笛的长鸣，第一批赶到的记者正举着相机，将这历史性的一刻永远定格。而在废墟深处，牛子同的手指微微颤动，在鸿煊的手背上写下模糊的"对不起"，泪水混着雨水，悄然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