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险逃亡
警备局走廊的青砖沁着寒气,刘玉蝶后背紧贴着杂物间的木门,听着巡逻士兵的皮靴声由远及近。鸿煊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际,牛子同握刀的手微微颤抖,三人挤在堆满陈旧案卷的狭小空间里,连心跳声都显得格外刺耳。摇曳的灯笼光晕透过门缝渗进来,在牛子同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。
"真见鬼,总觉得这地方不对劲。"士兵甲的声音带着困意,枪托无意识地敲打着墙壁。
"别自己吓唬自己,张局长刚巡查过..."士兵乙话音未落,牛子同脚下突然一滑,身后的铁皮水桶轰然倒地。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走廊炸开,惊得三人瞳孔骤缩。
"有情况!"士兵们瞬间举枪,刺刀寒光直指杂物间。刘玉蝶猛地推开木门,手中木棍横扫而出,打在最前方士兵的手腕上。"快跑!"她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回荡,木棍与枪托碰撞的闷响此起彼伏。
鸿煊拽着牛子同冲进黑暗,身后传来刘玉蝶的闷哼声。他回头望去,只见月光下几道黑影将她按倒在地,发簪脱落,青丝如瀑散落。"玉蝶!"牛子同红着眼要折返,被鸿煊死死拦住:"现在回去是送死!"
两人贴着潮湿的墙壁狂奔,警笛声撕破夜空。转过三道回廊,警备局正门的探照灯如白昼般亮起。张城倚在雕花铁门旁,雪茄烟雾在他俊脸上缭绕:"我就知道,你们舍不得这扇门。"他抬手打了个响指,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从阴影中涌出,枪口组成冰冷的钢铁丛林。
鸿煊将牛子同护在身后,后背抵着冰凉的石墙。三天前地牢里的鞭痕还在隐隐作痛,此刻却不及胸腔里翻涌的愤怒。"张城,你就靠这种手段逞威风?"
"对付你们,足够了。"张城的军靴碾碎地上的枯叶,"把他们给我押过来,我要亲自动手..."
话音未落,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。东南方围墙炸开缺口,一群身着灰布衫的抗日义士如潮水般涌入,手中的土枪和大刀在月光下泛着血色。张城脸色骤变:"是赤匪!快反击!"
混乱中,鸿煊抓住牛子同的手腕:"跟我来!"两人趁着士兵们调转枪口的间隙,冲向西侧的矮墙。子弹擦着耳边飞过,牛子同突然一个踉跄——他的裤腿已被鲜血浸透,不知何时中弹了。
"我背你!"鸿煊不由分说将人扛上肩头,碎石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。身后传来刘玉蝶的呼喊声,混在枪声与爆炸声里忽远忽近。当他们翻过最后一道围墙时,警备局的火光已染红半边天。
秋夜的山林浸着刺骨寒意,鸿煊将牛子同放在潮湿的落叶上。月光透过枝桠洒下,映得牛子同惨白的脸泛着青灰。"子弹...在大腿..."牛子同扯着染血的布条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鸿煊撕下衣襟,摸到弹孔周围发烫的皮肤,想起小时候两人偷酒喝被父亲追着打的场景,眼眶突然发热。
"忍着点。"他将布条紧紧缠住伤口,牛子同闷哼一声抓住他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。远处传来犬吠声,由远及近。鸿煊警觉地握紧从警备局顺来的匕首,却见牛子同挣扎着要起身:"不能连累你...我留在这里..."
"闭嘴!"鸿煊的拳头重重砸在树干上,震落满手松针,"当年在护城河救你时,我说过什么?要死一起死!"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回荡,惊起一群夜枭。
此刻的警备局地牢,刘玉蝶蜷缩在发霉的稻草堆上。李副官的皮靴碾过她散落的发丝,手电筒的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:"说!孙鸿煊他们藏在哪里?"
她将渗血的嘴唇咬得更紧,想起鸿煊临走时回望的眼神,想起牛子同挡在她身前的模样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在黑暗中勾勒出两个名字。"不知道。"她的声音沙哑却坚定,换来的是皮鞭撕裂空气的声响。
刘仁星的轿车在警备局门口急刹,泥水溅上锃亮的车灯。他看着冲天的火光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如毒蛇。"封锁城门,全城戒严。"他扯松领带,露出脖颈处的青筋,"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至于那个逆女..."他顿了顿,"给我关进水牢,没有我的命令,不许给一粒米一滴水。"
山林深处,鸿煊背着昏迷的牛子同继续前行。露水打湿了裤脚,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。他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,想起父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:"记住,真正的厨神,要用菜刀守护人间烟火。"此刻,他腰间的匕首在晨光中微微发亮,刀刃上还沾着警备局士兵的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