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云容如遭雷击。她何时唤过...等等，那日在百乐门后台恍惚间，她确实...

"我不明白参座在说什么。"她试图挣脱，却被拉得更近。

长孙明昭另一只手抚上她颈侧，指尖轻轻摩挲着某处："这里，应该有一道勒痕。"他声音低沉，"贞观二十三年秋，东宫萧良娣自缢身亡，太子曜抚尸痛哭，发现她颈间系着一封血书..."

萧云容再也支撑不住，双膝一软跪倒在地，泪水夺眶而出："你...你都记得？"

长孙明昭松开手，踉跄后退两步，扶住琴桌才稳住身形："这三个月来，我每晚都做同一个梦——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吊死在华丽的宫殿里，而我抱着她的尸身发誓复仇..."他痛苦地闭上眼，"直到在百乐门看见你，那些梦突然变得清晰起来。"

窗外，暮色四合，最后一缕夕阳透过彩色玻璃，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光影。萧云容恍惚看见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——一个是戎装笔挺的民国军官，一个是金冠束发的唐朝太子。

"曜郎..."她轻声呼唤，这次是清醒的，故意的。

长孙明昭——或者说长孙曜的灵魂——浑身一震，缓缓睁开眼："云容？真的是你？"

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，房门突然被敲响。

"参座！松本大佐来访，说有紧急军情！"副官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。

长孙明昭表情瞬间恢复冷峻。他快速扶起萧云容，低声道："今晚别回百乐门了，我让副官安排你在客房住下。松本是日本特务机关长，绝不能让他看见你。"

萧云容慌乱点头，却在长孙明昭转身时抓住他的衣袖："你...还会回来吗？"

他回头，眼神复杂难辨："前世我没能护住你，这一世..."话未说完，楼下已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日语交谈声。

副官匆匆进来，将萧云容引向二楼隐蔽的客房。关门瞬间，她听见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说道："长孙桑，华北局势紧张，我们需要你提供江南驻军的布防图..."

客房布置典雅，西式大床边竟摆着一张中式梳妆台。萧云容坐在镜前，望着这张陌生的脸——柳叶眉、丹凤眼，与前世温婉大气的太子妃容貌截然不同。她颤抖着解开旗袍领扣，露出锁骨下方一处花瓣形的红色胎记——前世这个位置原本光滑无暇。

"这是...新的身体，旧的灵魂吗？"她喃喃自语。

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。萧云容掀开窗帘一角，看见长孙明昭送一个矮胖的日本军官上车，两人言笑晏晏，丝毫看不出方才的剑拔弩张。

夜深人静时，房门被轻轻推开。长孙明昭悄无声息地走进来，已换了一身睡衣，手中端着两杯红酒。

"睡了？"他在床边坐下，声音轻柔。

萧云容摇摇头，撑起身子。月光下，两人四目相对，一时无言。

"松本怀疑上海地下党近期会有大动作。"长孙明昭递给她一杯酒，"他要求我加强对文化界人士的监控，特别是...百乐门这样的娱乐场所。"

萧云容握紧酒杯："那你..."

"我当然不会。"他冷笑一声，"前世我错信父皇，害你惨死。这一世，我绝不会再被任何人蒙蔽。"

这句话让萧云容心头一热。她小啜一口红酒，鼓起勇气问道："你...记得多少？"

长孙明昭沉默片刻，起身走到窗前，背对着她解开睡衣纽扣，褪下左肩衣物。月光下，他右肩胛骨上一处龙形胎记清晰可见——与前世太子完全一致。

"这是长孙家男丁世代相传的印记。"他声音低沉，"从我记事起就常做一个梦——我穿着龙袍，站在血泊中，面前跪着一个人，我称他为'父皇'..."

萧云容赤脚下床，走到他身后，颤抖的手指轻抚那道胎记："贞观二十四年，你...起兵了？"

"败了。"他简短地说，转身握住她的手，"但这一世不同。日本人比当年的父皇更残暴，而我已经掌握兵权。"

萧云容突然想起什么："那个系统...你还记得吗？"

长孙明昭皱眉："系统？"

看来他不记得。萧云容暗自思忖，也许那只是她作为穿越者的特殊经历？正欲解释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"咔嚓"声，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响。

长孙明昭眼神骤变，一把将她拉到身后，同时从枕头下抽出一把手枪。

"谁？"他厉声喝道。

一片死寂。

萧云容紧张得屏住呼吸。长孙明昭示意她留在原地，自己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，猛地拉开窗帘——

一只黑猫从窗台跳下，消失在夜色中。

"虚惊一场。"他松了口气，收好手枪，却仍眉头紧锁，"但这几天你要小心。松本似乎对百乐门很感兴趣，可能会派人盯梢。"

萧云容点点头，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红酒的后劲上来了，她踉跄了一下，被长孙明昭稳稳扶住。

"睡吧。"他声音温柔下来，扶她回到床上，"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，以后我们..."

话音未落，萧云容已沉沉睡去。朦胧中，她感觉一个温热的唇轻轻印在她额间，如同前世那个最后的告别。

"这次，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。"长孙明昭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"不管付出什么代价。"

轻唤君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