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血树下

挪威的寒风像一把钝刀刮着塞德里克的脸颊。他紧了紧隐形衣领口，看着前方十步之遥的江柏丽——她正用魔杖尖在雪地上绘制某种复杂的占卜阵图，杖尖每移动一寸，积雪下就会泛起诡异的红光。

"还有三英里。"秋·张蹲下身，从龙皮包里掏出一个青铜罗盘，"我舅舅的草药园就在那座冰川背后，但..."她突然噤声，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。

江柏丽猛地抬头，灰眼睛里闪过一丝银光："有人触发了我们留下的诱饵。"她手腕上的小蛇艾斯突然竖起身体，朝东南方吐出鲜红的信子，"两个巫师，其中一个能化形为北极狼。"

塞德里克感到胸前的窥镜开始发烫。他望向远处被极光笼罩的山脉，想起三天前那个混乱的夜晚——他们用复方汤剂伪装成教授混出霍格沃茨，却在穿越北海时遭遇了第一波追击。江柏丽后背的纹身在那场战斗中突然活过来，差点勒断她的肋骨。

"继续走。"江柏丽突然抓住塞德里克的手腕，将一瓶冒着寒气的液体塞进他手中，"极光出现时喝下这个，能抵抗摄神取念。"

她的指尖比挪威的冰雪还冷，塞德里克却感到一阵灼热。自从天文塔那夜后，他们之间多了种无言的默契——就像现在，他甚至不需要问就知道瓶子里是掺了她血液的月光井水。

穿越最后一片云杉林时，暴雪突然加剧。秋的狐裘帽结满冰晶，塞德里克不得不半扶着她前进。走在最前的江柏丽突然停下，魔杖指向雪地上一串奇怪的痕迹——不是脚印，而是一道道被腐蚀出的沟壑，边缘泛着诡异的绿色。

"蛇怪分泌物。"她声音紧绷，"但比霍格沃茨那只更...古老。"

塞德里克还没反应过来，地面突然塌陷。他坠入黑暗的瞬间，看见江柏丽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，她的长发在坠落中化作银白，发梢燃起幽蓝火焰照亮了岩壁——上面刻满了与斯莱特林密室如出一辙的蛇形浮雕。

他们跌坐在一个圆形石室里。秋的荧光咒照亮了中央那棵通体血红的怪树——它粗壮的树干上布满鳞片状纹路，树冠结着珍珠般的果实，每颗果实里都蜷缩着一条微型蛇怪胚胎。

"龙血树..."秋的声音带着敬畏，"但和草药图鉴记载的完全不同..."

江柏丽踉跄着走向树干，后背的衔尾蛇纹身正发出刺目的红光。她颤抖的手指抚过树皮上的一道刻痕——那是个中文"柏"字，被某种利器深深凿进树木血脉。

"母亲来过。"她突然用中文说道，声音脆弱得不像那个总是讥诮的斯莱特林，"就在去年冬天..."

塞德里克正要上前，脚下的石板突然翻转。他坠落时本能地抽出魔杖，却在半空被某种粘稠的丝网缠住。借着秋的荧光，他看清了整个地下洞穴的全貌——这是个古老的祭祀场，四周石柱上缠绕着数十条石化状态的蛇怪，而他们正落在中央的祭坛网上。

"别动！"江柏丽厉声警告，"那些不是普通蛇怪——"

话音未落，艾斯突然从她袖口射出，在空中化作一道翠绿闪电。小蛇精准地咬住从阴影中扑来的灰狼咽喉，毒牙刺入的瞬间，狼人发出凄厉嚎叫，在落地前就变回了穿着黑袍的巫师形态。

"莱斯特兰奇家的看门狗。"江柏丽冷笑，魔杖指向另一个从阴影中走出的身影，"我猜父亲派你来取回'钥匙'？"

来者掀开兜帽，露出与江柏丽七分相似的面容——只是那道横贯左眼的疤痕让他看起来像条缝合失败的破布娃娃。"妹妹。"男人用唱歌般的语调说，"父亲很失望你找了帮手...特别是这个迪戈里家的崽种。"

塞德里克感到一阵熟悉的魔力波动——是魁地奇世界杯上那个袭击他们的食死徒！他刚要施咒，却见江柏丽突然撕开自己左袖，露出鲜血淋漓的衔尾蛇纹身："以血为契，以西格玛为证——"

整个洞穴突然震动，龙血树的果实纷纷爆裂。新生的小蛇怪们落地即长，却整齐地朝江柏丽低下头颅。她兄长脸色骤变，急速后退着挥舞魔杖："你竟敢唤醒沉睡者！父亲会——"

"父亲从来不知道母亲把真正的钥匙藏在哪里。"江柏丽的声音忽然变了，带着某种古老的回音。她转向塞德里克，灰眼睛完全化作蛇类的竖瞳："现在，赫奇帕奇的传人，请展示你的忠诚。"

塞德里克突然明白了。他掏出那枚青铜袖扣——此刻它正发烫得像块烙铁——毫不犹豫地按在龙血树的主干上。树皮应声裂开，露出个精巧的机关锁孔。

"不！！！"江柏丽的兄长发出非人的尖叫，他的魔杖射出一道绿光——

秋的守护神——只罕见的雪豹——挡在了塞德里克面前。光咒相撞的瞬间，整个洞穴被刺眼的白光淹没。当视线恢复时，塞德里克看见江柏丽站在开启的树洞前，手中捧着个水晶小瓶，里面悬浮着滴不断变换形态的银色液体。

"萨拉查·斯莱特林的记忆。"她轻声道出这个惊天秘密，"证明密室最初是用来保护麻瓜出身者...而非屠杀。"

她兄长突然发出癫狂的大笑："你以为这能改变什么？黑魔标记已经——"

一道红光从侧方射来将他击倒。烟尘中走出个戴眼镜的东方女性，她的魔杖尖端还冒着青烟，左耳垂缺失了一小块，就像被什么生物咬去的。

"妈妈..."江柏丽的声音破碎在空气中。

女人快步上前，却先向塞德里克深鞠一躬："感谢你守护我女儿的黑暗。"她转向江柏丽时，手中多了一把银钥匙——与斯莱特林挂坠盒上的纹路一模一样，"现在，让我们结束这个延续千年的错误。"

洞穴再次震动，但这次是从上方传来——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破雪而入。江柏丽突然抓住塞德里克的手，将记忆瓶塞进他掌心："带着秋从西侧通道走，那里通向港口。"

"那你呢？"

江柏丽笑了，这次没有讽刺，只有决绝："有些战争需要斯莱特林自己了结。"她母亲已经吟唱起古老的咒语，龙血树开始剧烈摇晃，"记住，当黑湖结冰时——"

她没能说完。一只巨大的蛇头冲破岩顶，毒牙上还挂着半截食死徒的斗篷。塞德里克被秋拽着跑向通道时，最后看见的是江柏丽站在漫天坠落的冰晶中，银发飞舞如旗，后背的衔尾蛇纹身完全活了过来，化作一条闪耀着红光的巨蟒迎向敌人...

通道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。塞德里克喘着气看向手中的记忆瓶，发现银液里不知何时多了丝鲜红——那是江柏丽的一缕发丝，正如同活物般缠绕着瓶中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