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他,他总是这样,用最平淡的语气,做着最让人感动的事情。可这份感动,也让我更加惶恐。
“陆主任,我……”我犹豫着,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,没有催促,只是安静地等着。
“我家里,最近又出了一些事情。”我斟酌着词句,“弟弟的病还需要后续治疗,家里……家里可能又要借钱了。”
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,生怕他会觉得我贪得无厌。
陆北尧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,然后他走到沙发边坐下,“需要多少?”
“可能……还需要一点。”我声音低了下来,“我知道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,我……”
他打断我,“说个数字。”
我报了一个数字,那个数字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,但在他说来,似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金额。
他没有立刻答应,只是看着我,眼神很深邃,像一个无底的深渊,让我看不清他的想法。我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。
“钱不是问题。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,“但林安,你得告诉我,你打算怎么还我?”
我猛地抬头,看着他,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波澜不惊,但我却从中读出了一丝压迫感。
“我……我会努力工作的!我会尽快攒够钱还给您的!”我急切地保证。
他摇了摇头,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那您是……什么意思?”我更加困惑了。
陆北尧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,背对着我,“我的意思是,有些事情,不是钱能衡量的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,脑子里瞬间闪过科室聚餐时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,还有班主任在班会上说的那些话。不是钱能衡量的?难道他真的,真的像那些人说的那样……
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,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“陆主任,我……”我试图解释,试图撇清,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,发不出来。
他转过身,看向我,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,“你好好想想吧。”
说,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,转身离开了公寓,留下我一个人,在空旷的客厅里,被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吞噬。
那一晚,我彻夜未眠。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陆北尧的那句话:“有些事情,不是钱能衡量的。”这句话像一把刀,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,痛得我无法呼吸。
第二天去医院上班,我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。同事们看我的眼神更加奇怪了,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时不时地传进我的耳朵。
“你看她,昨天主任亲自送她回公寓呢……”
“早就说了吧,哪有那么好的事,一个实习生,能住主任的公寓?”
“就是啊,肯定是靠关系呗,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……”
那些议论声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,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,站在众目睽睽之下,无所遁形。
我试图避开陆北尧,但病房里总是会遇到。每次看到他,我都会不自觉地低下头,不敢看他的眼睛。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躲避,但什么都没说,只是工作的时候更加严肃认真,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