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习期的第三个月，我作为医院里最不起眼的新人护士，却意外被外科主任陆北尧点名留了下来。他那时只是淡淡地说：“这小丫头，手还算稳。”那时我不懂，只以为是对我技术的肯定，追着他问：“陆主任，您是指我打针的手稳吗？”
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，“不止是手，心也要稳。”那是我第一次觉得，这位冷面阎王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近。
再后来，医院附近租房紧张，他随口提了一句他有闲置的公寓；我因为家里弟弟生病急需用钱，正发愁学费时，那笔钱就悄无声息地进了我的账户。我再不明白，那就是真傻了。
“心要稳”的深层含义，或许是他对我这个人，动了那么一点点心思。可他那样的人，年纪轻轻就是主任医师，背景深厚，身边从来不缺条件优越的追求者，怎么会看上我这个从小镇里出来的、要拼命才能立足的穷学生？难道是想玩玩，新鲜劲过了就把我甩了？我该不会成了那种，只存在于八卦里的“情人”吧？
科室聚餐的时候，科室里的护士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：“小林啊，现在社会复杂，特别是咱们医院，人多嘴杂，小姑娘家家的要擦亮眼睛，别被那些花花世界迷了眼，走错了路……”
几个资历老的护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。
“脚踏实地，一步一个脚印，靠自己的本事吃饭，这样才能走得长远……”
又有几个年轻护士朝我这边瞥了过来。
“有些机会，看起来是馅饼，说不定是陷阱……”
大家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在我身上。
聚餐结束，我顶着一桌子心照不宣的目光，借口胃不舒服，匆匆离开了。回到那个所谓的“闲置公寓”，看着宽敞明亮的客厅，柔软舒适的沙发，心里说不出的复杂。
我大学读的是护理专业，家里条件不好，还有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弟弟，学费、生活费，都是一笔笔沉重的负担。来医院实习，我拼命努力，想着能早点转正，多挣点钱。陆北尧的出现，像一道光，照亮了我最窘迫的时刻。
他不是那种会嘘寒问暖的人，甚至很少主动跟我说话。但每一次我遇到困难，他总是能不动声色地帮我解决。实习期间，我犯过一次严重的错误，差点被医院劝退，是他出面，不知道跟科教科说了什么，才让我留了下来。还有那次弟弟住院，我焦头烂额，是他通过关系，帮我联系了最好的医生，甚至默默垫付了一部分医疗费。
这一切，来得太轻易，也太突然。轻易到让我不安，突然到让我怀疑。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
陆北尧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，吓了我一跳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，手里拎着一份打包好的晚餐。
“没……没想什么。”我 匆忙 地移开目光，心跳有些快。
他走进客厅，把晚餐放在茶几上，“还没吃饭吧？一起吃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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