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窖内的烛火忽明忽暗,花霁珩看着花玄,十年前的血色记忆与眼前老者的面容不断交叠。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,杨允恪突然上前,他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拍在花霁珩的肩膀上,"大哥方才说杨大夫的村子......那位杨大夫,可是叫杨守诺?右耳垂是不是有颗朱砂痣?"
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,砸得众人呼吸一滞。花霁珩猛地转头,少年苍白的脸色与记忆中那个蹲在屋檐下剥毛豆的孩童渐渐重合。"杨允恪......你......"
"我就是当年那个孩子!"杨允恪喉结滚动,折扇坠地也浑然不觉,"那天你走后,小悦哭得停不下来。我像她承诺你一定没事,她才抽噎着说......"
他闭上眼,往事如潮水般涌来。六岁的齐悦攥着沾满泥巴的裙摆,"我姓齐,本名齐悦,是齐国七郡主,我哥是四皇子......那些人一定是纪无得派来抓我们的!杨爷爷,你们快逃吧!"小恪却一把拉住她颤抖的小手,把温热的豆子塞进她掌心:"别怕,我保护你!"
杨奶奶慈爱地摸着两个孩子的头:"郡主放心,大齐子民不会让皇室血脉出事。"杨大夫则已在收拾行囊:"天一亮,咱们就走。"可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杨奶奶慌慌张张推开齐悦的房门,将身后的小恪拽了进来,压低声音:"你们快躲进床底!无论看到什么,都别出声!"
杨允恪的声音开始发颤:"我眼睁睁看着黑衣人的刀……捅进祖母心口。他们放火烧村时,横梁就在我眼前塌下来……"他猛然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,"小悦把我往前一推,让我躲过一劫,但也将我们分隔开,浓烟呛得我们一直咳,后来我就不记得了,等我再醒来,已经在我叔父杨莜铦的马车上了,我求他去找小悦,可挖开的废墟里,只有死去的村民......都怪我,要是当时我能强大一点,我就能推开那扇门了...我就能救她出去了..."
花霁珩踉跄着扶住石壁,耳边嗡嗡作响。当年他被溪流冲上岸时,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,他也回那个村子寻找过,一无所获,他以为妹妹被杨大夫带去安全的地方,却不知她竟在火海中生死未卜,连杨大夫也遇难了,"不,都怪我......"他喃喃道。
"望风塔......对,望风塔!"杨允恪突然抬头,眼中燃起火焰,"祖父临终前总说,塔中藏着能让'小悦妹妹回家'的东西。大哥,我们应该去看看。"
"去。"花霁珩声音低沉却坚定,"不管塔中藏着什么,总要试一试。"他看向花玄,"舅舅,您知道望风塔在哪吗?"花玄微微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,"四年前为防不测,在地窖暗格里藏了路线图,应该还在,但是望风塔里危机重重,历年来只有通过试练者才能进入。"说着,他挪开墙角的陶罐,露出一块松动的青砖。
大家凑上前,木匣中泛黄的羊皮纸上,蜿蜒的红线直指北方深山,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着暗语。花霁珩接过地图仔细端详,烛火映得他眼底一片坚决,"回去准备准备,三日后出发。"
众人对视一眼,在摇曳的烛光中,攥紧了手中的武器,向未知的前路迈出第一步。杨允恪紧攥手心,十年前那场大火仿佛又烧到眼前。他暗暗发誓,无论望风塔中藏着什么危险,他都要找回那个在火光中拼命护他的小郡主,弥补他心中的愧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