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
并排投在人行道上,随着脚步轻轻晃悠
江砚辞手里转着篮球,侧头跟江晚意说着篮球队的趣事
江砚辞“上周跟三班打练习赛,宋淮安那家伙差点把球投进自家篮筐,你是没看见那表情,跟吞了苍蝇似的”
宋淮安在旁边踹了他一脚,笑着反驳
宋淮安“那是我故意迷惑对手!懂不懂懂战术?”
阮星眠笑得直不起腰:
阮星眠“得了吧宋同学,你就是手滑”
江晚意也弯着眼睛,指尖尖卷着书包带:
江晚意“说起来,你们对下周跟TNT比赛?”
TNT这三个字母像根细针,轻轻刺了她一下,她当然知道,那是刘耀文他们的队伍名字,那家伙一到体育课就抱着着篮球往外冲
嘴里念叨的不是训练,就是比赛,恨不得把TNT主力为四个字刻在脑门上
江砚辞没注意到她的异常,还在兴致勃勃地拍着篮球:
江砚辞“对啊,下周六下午,在学校体育馆,到时候你们来给我们加油呗?”
他说着,还冲宋淮安扬了扬下巴:
江砚辞“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,免得总被某些人(指刘耀文)在球场上耍帅迷惑一群女生”
宋淮安在旁边帮腔:
宋淮安“就是,来给我们当拉拉队队长,保证把他们打趴下”
阮星眠“好啊,学长”
阮星眠在一般看得清清楚楚,头都用胳膊肘碰了碰江晚意,挤眉弄眼的示意--这可有意思了
江晚意被她碰得回神,低头吸了口奶茶一股在吸管里咕噜噜地转
她含糊的应了声:
江晚意“再说吧,到时候不一定有空”
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笃笃作响,混着江砚辞少年气的嗓音,在午后有些发烫的空气里荡开
江砚辞“是有别的安排?”
宋淮安也看出点不对劲,饶了摇头没在往下接话
午后的风卷着远处的蝉鸣凉过来,把江晚意耳边的碎发吹得轻轻晃
她含着吸管的动作顿了顿,珍珠卡在管子里咕噜声戛然而止
江晚意“也不是,
江晚意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刮过的羽毛
她抬手把耳边被吹乱的碎发,别到耳后,指腹不经意蹭过发烫的耳垂
篮球还悬在江砚辞掌心,他没眉峰微挑,眼神里多了点探究
江砚辞“那是……不想看我们赢?”
江晚意“才没有。”
她反驳的快乐些,尾音都带上点不稳的颤
阳光透过香樟夜的缝隙落在她脸上,光斑明明灭灭,正好遮住她忽然有些闪躲的眼神
阮星眠在旁边看得直乐,故意拖成了调子:
阮星眠“哟,那就是……有更重要的人去看?”
这画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,江晚意的脸颊腾得泛起薄红
她瞪了阮星眠一眼,最没什么威慑力,像是被戳重形式的小猫在虚张声势
江晚意“你胡说什么。”
江砚辞握着球的手指动了动,喉结轻轻滚了下,他忽然笑了,把篮球往地上一拍
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清亮
江砚辞“不管有没有空,那天下午体育馆的门都开着”
球在次落地,笃笃声里,他补了句真是随意的话
江砚辞“我们队的球衣是蓝色的,很好找”
蓝色球衣………江晚意的指尖无意识的磨砂着奶茶杯的纹路,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另一抹颜色
上一次看训练赛时,刘耀文穿的是红色球衣,汗水顺着它下颚线滑落时,红色号码在阳光下亮的刺眼
宋淮安“听见没有?蓝色!”
宋淮安生怕她记不住,特意加重了语气,还伸手比划了个大大的圈
宋淮安“到时候我们队进球,你就使劲喊,越大声越好。”
江砚辞没接话,目光若有无的落在她脸上
阮星眠忽然拽了拽江晚意的胳膊,朝不远处努努嘴:
阮星眠“哎,学长我们一定到!”
阮星眠这话一出口
眼神里带着点慌乱的警告,她下意识攥紧了书包带,直接掐进帆布纹路里,怎么把贺峻霖这茬忘了?
上周贺峻霖抱着篮球找她,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:
贺峻霖“下下周六我们队有比赛,你要不要来看?“
当时她正被一道数学题搅得心烦,想都没想就摇头
阮星眠“有什么好看的一群人抢了个球。”
贺峻霖眼里的光当时就暗了暗,没再追问,只是哦了一声,转身走的时候背都湿得蔫蔫的
现在倒好,阮星眠一句话,把它架在了火上
阮星眠“完了”
阮星眠心里咯噔一下,偷偷抬眼瞄了瞄江砚辞
他和宋淮安聊的正火热的,携带阳光落在他发梢,镀上了一层暖金色,浑然不知这边已经掀起了怎样的波澜
阮星眠凑到江晚意耳边用气音说:
阮星眠“我忘了贺峻霖那茬……要不就说家里突然有事儿?”
江晚意“说什么谎?”
江晚意皱着眉搡了她一把:
江晚意“到时候两个队都在?”
她记得贺峻霖和刘耀文好像是校队二队的
上次听到提过,下周六是和江砚辞他们比赛
这么一来,江砚辞、刘耀文、贺峻霖三个被她绞进这滩浑水里的人,居然要在同一个体育馆里碰面
阮星眠闭了闭眼,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
刚才还在兴奋的说好,现在依然成了道解不开的难题
她仿佛已经能预见到周六那天的场景--贺峻霖看到她站在场边,想起她那句“一群人抢个球”该多难堪
江学长要是知道我还惦记着贺峻霖的比赛,又该是什么脸色
#阮星眠“要不干脆都不去?”
江晚意看出她的为难,小声提议,手指无意识绞着书包带
江晚意“竟然答应别人,不能反悔,至于贺峻霖,我相信她不会计较的”
阮星眠只好点了点头
贺峻霖他一定会很善良,会不跟我生气计较
到时给他买他喜欢喝的霸王茶姬,再在他耳边说几句好听的话,贺峻霖就吃这一套……
………
刘耀文把自己摔进沙发里,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出白
脑海里反复回放的,是刚才在路上看到的画面--江晚意仰头笑的时候发梢轻轻晃,江砚辞就站在她旁边侧脸线条柔和,眼里的笑意几乎要冒出来
明明知道他们是同学,可那瞬间的默契还是像根细刺,扎得他心口发闷
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指腹蹭过微乱的发梢,却怎么也按捺下那股莫名的躁动
沙发陷下去的弧度承着它的重量,可心里那点空落落得慌,却找不到地方安放
………
指尖无意磨砂车钥匙的金属边缘,凉意顺着指腹漫上来,倒比口袋里揣着的那包烟更能定神
推开酒吧那扇挂着风铃的木门时,晚风吹得你脚步晃了晃,抬头就看见吧台顶上那排霓虹灯
红的绿的光打在酒杯上,晃得人眼晕
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来,车钥匙被他随手搁在桌面上,和冰桶撞出倾响
服务生过来时他没看酒单,只说要最烈的那种
杯子落桌时带着水珠,他盯着杯壁上蜿蜒的水痕发怔,脑子里最反复跳着放学的方面
邻桌的笑声慢过来,他才猛地回神,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
酒精烧得喉咙发紧,眼眶却有点发热
其实根本不用喝这么急,他想毕竟这份喜欢早就像沉在水底的石头,压了太久,哪是杯酒就能泡软的
车钥匙在灯光下泛着冷光,他拿起它转了半圈,金属链滑过掌心,留下浅浅的印子
或许该开车去兜兜风的,开到江边,开到能看到月亮的地方
可又怕真的发动了车子,方向盘会不受控制的往她家的方向拐
杯子见了底,他又点了一杯
窗外的车水马龙渐渐模糊成彩色的光带,就像每次远远看见她时,心跳快得让视线都失了焦
手机屏幕亮了又暗,它终于没点开那个对话框,最后只是盯着锁屏壁纸里她的毕业照,看了很久很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