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那个雨夜。
马嘉祺难得没有应酬，回家较早。他推开门的瞬间，就看到张真源蜷缩在客厅巨大的沙发上，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衣，似乎睡着了。电视屏幕闪着幽幽的蓝光，映着他苍白的脸，眉心微蹙，像是在梦中也不得安宁。
马嘉祺下意识放轻了脚步。他走近，想将他抱回卧室，却在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，被那不正常的滚烫热度惊得眉头一皱。
他在发烧。
“真源？”马嘉祺拍了拍他的脸，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。
张真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眼神没有焦距，干燥的嘴唇动了动，发出几不可闻的呓语。他试图坐起来，却浑身无力，软软地倒了回去。
一种陌生的、类似心慌的情绪攫住了马嘉祺。他立刻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。
诊断结果是劳累过度加上郁结于心，导致免疫力下降，引发了高烧。
医生输液时，马嘉祺就站在一旁，看着张真源脆弱地陷在柔软的枕头里，手背上贴着白色的胶布，纤细脆弱的腕骨清晰可见。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，这个被他强行禁锢在身边的青年，并非没有感觉的玩偶，他会病，会痛，也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“郁结于心”。
一种微妙的、名为“怜惜”的情绪，第一次在他坚冰般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。
那一晚，马嘉祺没有去书房处理公务。他破天荒地留在卧室，坐在床边，看着点滴液一滴滴落下。他甚至伸出手，用指背轻轻拭去张真源额角渗出的冷汗。
动作生疏而僵硬。
张真源在昏沉中，感觉到额头上微凉的触感，像沙漠中的旅人遇到甘泉，他无意识地偏过头，蹭了蹭那只手，发出一声依赖般的、极轻的喟叹。
马嘉祺的手猛地一顿，眸色瞬间深沉如夜。
第二天清晨，张真源的烧退了。他醒来时，发现自己躺在主卧的大床上，身上盖着柔软的羽绒被，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和雪松冷香混合的味道。
他挣扎着坐起身，看到马嘉祺正端着一杯温水从外面走进来。
“醒了？”他把水递过去，语气依旧是平的，但少了往日的冰冷，“把水喝了。”
张真源愣愣地接过水杯，温热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，带来一丝慰藉。他低着头，长长的睫毛垂下，轻声说了句：“谢谢。”
马嘉祺没有回应，只是看着他喝完水，然后状似随意地开口：“下个月，法国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来京交流演出，他们团长是我旧识。我给你安排了一个与他们首席同台表演的机会。”
张真源猛地抬头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，眼中死寂的光芒一点点重新燃起。
马嘉祺避开他那过于明亮的眼神，转身走向衣帽间，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淡漠：“好好准备，别给我丢脸。”
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张真源紧紧攥着手中的水杯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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