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二十七分，医学院地下三层的备用发电机开始运转，惨白的应急灯一盏接一盏亮起。池妍看着站在雨幕中的许砚之，他手中的糖纸正往下滴着水，在地面晕开淡黄色的痕迹——那是柠檬糖色素溶解的颜色。
"还有72小时是什么意思？"池妍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实验台边缘，指甲缝里积满了电子显微镜的金属碎屑。
许砚之向前走了两步，潮湿的鞋底在地面留下深色的脚印。他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，露出锁骨下方那串数字。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，池妍看清数字旁边新增了一个红色指示灯，正在以缓慢的频率闪烁。
"情感载体稳定性倒计时。"他的声音很平静，仿佛在讨论明日的天气，"当这个灯熄灭时，我会忘记这三年发生的所有事。"
窗外的暴雨突然变得猛烈，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爆炸。池妍的视线模糊了，她看见许砚之手腕上的芯片正在发出异常明亮的蓝光，血管在光源照射下呈现出诡异的网状纹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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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**【记忆宫殿的崩塌】**
池妍跌坐在转椅上，面前的电脑屏幕还显示着那份基因分析报告。她突然想起大二那年选修的神经科学课上，教授说过的话："人类记忆就像一座纸牌屋，抽走关键的一张，整个结构就会坍塌。"
现在她终于明白许砚之为什么总在深夜的实验室折纸鹤。那些用糖纸折成的千纸鹤，每一只翅膀上都写着日期——全是他们相遇后的日子。这不是什么浪漫的习惯，而是他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备份记忆。
"陆羽轩在哪里？"池妍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。
许砚之从湿透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门禁卡，金属表面蚀刻着"神经科学研究院-顶层实验室"的字样。"从火灾那天起，他就把自己锁在那里。"他的指尖在卡面上轻轻摩挲，"我猜他是在等。"
"等什么？"
"等我的灯熄灭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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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**【逆向解剖一颗心】**
清晨五点，池妍站在医学院顶楼的电梯前。许砚之的体温透过衬衫传递到她的后背，他正在教她如何绕过生物识别系统。
"陆羽轩的实验室需要视网膜和指纹双重认证。"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，"但每个系统都有后门。"
他引导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输入一串代码，屏幕上突然跳出红色警告框：
**"情感记忆剥离程序-最终阶段"**
**"执行人：陆羽轩"**
**"目标样本：LYX-0917"**
池妍的胃部一阵绞痛。她突然意识到，陆羽轩要清除的不只是许砚之的记忆，还有那些被克隆体"污染"的情感。电梯上升的三十七秒里，她死死攥着许砚之的手腕，芯片的蓝光透过她的指缝，在金属轿厢内壁上投下晃动的光斑。
当电梯门打开时，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酒精味。整个顶层实验室被改造成一个巨大的无菌舱，中央操作台上摆放着形似脑部扫描仪的装置，数十根电极线垂落下来，像某种怪物的触须。
而陆羽轩就站在操作台前，白大褂一尘不染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看到他们的瞬间闪过一丝讶异。
"比预计的早了三小时。"他的声音依然温和，就像当年在图书馆指出她作业错误时的语调，"看来克隆体的情感模拟确实超出了预期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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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**【两个影子，一个灵魂】**
操作台的显示屏上同时运行着两个脑波图谱，池妍立刻认出左边是许砚之的——那些剧烈波动的曲线像是暴风雨中的海面。而右边的图谱平静得近乎死寂，标注着"LYX-0917原始样本"。
"你终于发现了。"陆羽轩调整着仪器参数，"三年前我就清除了关于你的所有记忆。这个克隆体本该是空白载体，却意外继承了我的情感倾向。"
池妍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。现在她终于明白那种违和感的来源——许砚之推眼镜时的小动作，思考时无意识转笔的习惯，甚至说话时轻微的停顿节奏，全都是陆羽轩的翻版。但不同的是，许砚之的眼睛里永远带着温度，那是原始样本里没有的东西。
"为什么要这么做？"池妍的声音颤抖着。
陆羽轩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，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——那是她高中时的影像，在操场、图书馆、教室的无数片段，每个画面旁边都标注着日期和生理参数。
"人类情感是最精密的算法。"他的手指划过投影，"我需要验证记忆对行为模式的影响程度。"他看向许砚之，"而他是最完美的对照组。"
许砚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锁骨下的红灯闪烁频率加快了。池妍扶住他时，感受到他皮肤不正常的温度。"芯片过热..."他艰难地说，"他在远程启动清除程序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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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**【最后的备份】**
操作台的主屏幕突然跳出血红色倒计时：
**"记忆清除程序启动-剩余01:59:59"**
陆羽轩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："不可能...这个程序应该..."
"应该由你亲自启动？"许砚之擦去嘴角的血迹，从口袋里掏出那只被雨水泡软的糖纸，"你忘了731号样本的特性。"
池妍突然明白了。那天在生物实验室，许砚之让她尝的柠檬糖不是普通的糖果——那是载有原始记忆片段的生物载体。现在这些记忆正在两个"陆羽轩"之间形成回路，就像病毒一样感染了整个系统。
全息投影开始扭曲，画面中的池妍影像一个接一个消失。陆羽轩疯狂地敲击键盘，但倒计时仍在继续。当最后一张影像消失时，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，只有许砚之腕间的芯片发出幽蓝的光。
黑暗中，池妍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。那只手先是冰凉得像机器，然后渐渐有了人类的温度。
"现在你知道了。"许砚之的声音近在咫尺，"我既是他的影子，也是你的..."
他的话语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。池妍摸到他嘴角温热的液体，在芯片的蓝光下呈现出深紫色。
- "当两个残缺的灵魂拼合成完整的心跳，算不算一种新型的生命形式？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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