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璃瓦上，初坠的梧桐叶被狐火烘得金红。白砚翘着尾巴趴在窗沿，看苏妄言抱着剑鞘在丹炉前捣鼓，尾尖卷着晒干的桂花往她衣领里塞。
“小捉妖，人间今日啃秋呢。”她指尖凝出团青焰，在石桌上变出盘切好的西瓜，红瓤上还凝着露珠，“去年在长安城见百姓抱着冬瓜跑，今年咱们要不要——”
“再用幻术变歪瓜裂枣，我就把你尾巴浸在冰泉里冻成冰棍。”苏妄言头也不抬，从丹炉里夹出块黑乎乎的炭状物，“说好了今日炼‘清暑丹’，你倒先偷喝了三壶桂花酿。”
白砚委屈地甩了甩尾巴，毛茸茸的狐耳却突然竖起。她指尖掐诀，冰窗外骤然铺开金黄稻田，沉甸甸的稻穗间蹦出几只举着莲蓬的小狐狸幻象，最肥美的那只竟叼着串冰糖葫芦往苏妄言怀里钻。
“这不是幻术！”她尾巴缠住对方手腕往屋外拖，“极北之地难见秋色，我托青丘旧部送了真家伙来——你闻，稻花香里混着你最爱吃的糖炒栗子味！”
院中的百年老槐不知何时缀满红丝带，树下石案摆着莲蓬、菱角和烤得流油的秋蟹。江雪衣坐在轮椅上，正用枯枝在地上画着什么，砚台里泡着新采的杭白菊，水面浮着片枫叶形状的糕点。
“妄言小时候总说立秋要‘贴秋膘’。”她指腹抚过石案上的蟹黄汤包，目光温柔，“砚儿用妖力催熟的作物，倒比人间更早染上秋意。”
苏妄言看着白砚蹲在槐树下给小狐狸幻象编花环，狐尾扫过之处，落叶竟自动堆成了毛茸茸的狐狸形状。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秋日，自己还在清霄阁背《斩妖录》，哪想过会在极北冰宫，对着一只偷喝她菊酒的狐狸笑出泪来。
“发什么呆？”白砚突然从背后抱住她，尾巴卷着颗剥好的栗子塞进她嘴里，“尝尝，用狐火煨过的，比你炼的炭球好吃百倍。”
“嗯...有点焦。”苏妄言挑眉，却在触到对方耳尖的温度时软了语气，指尖轻轻捏了捏那对泛红的狐耳，“不过...比去年冬天偷藏的冻果子强。”
冰泉方向突然传来“扑通”水声，三只偷喝桂花酿的小狐狸栽进水里，激起的水花溅湿了白砚的裙角。她笑着用尾巴卷来条毛毯裹住苏妄言，指尖拂过对方鬓角的落叶：“等立冬时，带你去青丘看红枫。那时我尾巴长全了，能给你当暖炉用。”
江雪衣望着漫天飘落的金叶，悄悄将刻着“砚雪”的玉牌塞进袖底。远处冰峰间，不知谁的剑鸣惊起群雁，在秋日晴空里划出道温柔的弧线。
深夜，冰宫寝殿。
白砚捂着尾巴控诉：“苏妄言！你说要‘贴秋膘’，怎么拿我的尾巴当枕头？”
被压在狐尾下的人闷声闷气：“暖。”
“那明日去人间买秋装，你不许再掐我耳朵说‘狐狸毛披风手感好’了！”
“...其实，不穿披风也行。”
“？？？”
“你尾巴就行。”
窗外明月正好，狐火将两道交缠的影子投在冰墙上，其中一道毛茸茸的影子突然晃了晃，像是被咬住了耳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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