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北冰宫的琉璃瓦覆着新雪，檐角垂冰棱如水晶帘。苏妄言握着毛笔，墨汁在红纸上晕开歪歪扭扭的“驱邪”二字，白砚的狐尾卷着金粉罐晃悠，尾尖一抖便在“邪”字上撒出星星点点的荧光。
“小娘子这字写得比剑诀还歪。”白砚蜷在暖炕上晃尾巴，玉指捏着枚灵果往嘴里送，“去年我在青丘写‘福’字，狐狸们都以为是符咒，追着咬了三天——”
“再废话，就用你的尾巴毛当笔毫。”苏妄言挥袖扫开她捣乱的尾巴，却在转身时瞥见白砚耳尖沾着的金粉，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。狐妖眼尾微挑，指尖勾住她腰带轻轻一拽，两人便跌进铺着狐裘的软榻里。
“妄言，砚台要结冰了。”江雪衣倚着门框轻笑，道袍上的青玉铃随动作轻响。她腕间妖纹已淡了许多，此刻正捧着个朱漆食盒，盒里飘出糯米与松针的香气，“北极冰蚕做的年糕，要趁暖吃。”
白砚立刻从榻上蹦起，狐尾卷过食盒便掀开盖子，却被蒸腾的热气扑了满脸：“哇！还有灵果饺子？当年在终南山，你总说‘妖类不可贪食’——”
“如今你是我弟子的道侣，自然不同。”江雪衣将青瓷碗推给苏妄言，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手腕，眼底闪过笑意，“不过若再把妄言缠在床柱上练什么‘狐步剑’，我便用清霄剑替你修剪尾羽。”
“师父！”苏妄言耳尖爆红，抓起颗饺子塞进白砚嘴里堵住她的调笑。狐妖含着果肉眨眼，尾巴却悄悄绕过桌角，卷住苏妄言的脚踝轻轻晃了晃。
子时将至，冰宫外人影绰绰。白砚指尖凝出青焰，朝夜空抛出一把荧光符咒，刹那间漫天绽开九尾狐形态的烟花，蓝焰与白雪相映成趣。苏妄言握着剑柄，剑穗上的青玉铃随烟花节奏轻鸣，忽觉腰间一紧，白砚的下巴已搁在她肩头。
“看，用妖术做的烟花比清霄阁的符咒漂亮多了。”狐妖呵出的白雾在睫毛上凝成冰晶，“去年今日我还在躲避捉妖师，今年却能和小娘子共赏雪——”
“又在胡言乱语。”苏妄言转身时，却主动将白砚的狐裘领子往上扯了扯，遮住她冻红的耳尖，“明日还要去终南山采梅枝，若你今晚受寒，便罚你抄三百遍《清心咒》。”
“罚我？”白砚突然低笑，尾巴缠上两人交握的手，在雪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同心圆，“那小娘子可要亲自监督，比如……同我挤在一张暖榻上，一笔一划地教？”
远处传来江雪衣的清咳声，惊飞了檐角两只衔着金箔的白鸟。苏妄言耳尖发烫，却未挣开腰间的狐尾，只将头轻轻靠在白砚肩头。冰天雪地间，三枚青玉铃在风雪中奏出细碎的和鸣，比任何仙乐都更暖人心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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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榻上，尾巴卷着半块年糕晃悠：“早知道北极冰蚕糕这么好吃，当年该偷光极北秘境的冰蚕卵——”
“你敢。”苏妄言用剑鞘敲了敲她的脑袋，却递来一盏暖茶，“明日去给师父送年糕时，不许提‘偷’字。”
狐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毛皮毯上，鼻尖相抵时呵出的热气带着灵果甜香：“不提‘偷’字，那便提‘娶’字如何？等开春雪化，我们去青丘摆宴，让全天下的妖都知道——”
“白砚！”
冰宫外，新年的第一缕晨光正漫过雪原。江雪衣望着窗纸上交缠的狐尾与剑影，轻笑一声转身离开，袖中滑落的红纸碎片上，“百年好合”四个字被金粉衬得格外鲜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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