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主的笔尖离纸面只有半寸，墨滴在晨光里坠成一道细影。教室前排的警察还在核对名单，她眼角的余光扫过斜后方——A正低头翻找作业本，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锋利，像极了B总被阳光晒得发白的下颌。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她的手腕就猛地一麻。
“同学，写你的名字。”警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。
女主握着笔的手指收紧，指节泛白。她想起B消失前最后一次跟着她时，校服袖口磨出的毛边；想起A今天穿的这件，袖口同样有块洗不掉的浅褐色污渍——和那天她不小心打翻的咖啡渍位置一模一样。
A忽然抬起头，正好撞上她的目光。他笑了笑，和平时一样温和：“怎么了？笔没水了？”
那笑容里的弧度，像极了B第一次收到她纸条时，嘴角极细微的抽动。
女主的呼吸骤然变沉。她想起B总盯着她的眼神，孤僻里藏着某种熟悉的执拗；想起A总说“我在观察你”，语气里的探究和B的凝视如出一辙。还有那张被B攥在手里的纸条——“你杀过人吗”，如果A就是B，那他收到纸条时的沉默，究竟是B的怯懦，还是A在为另一个身份蓄力？
“在想什么？”A的声音又近了些，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旁边，手里捏着自己的作业本，“警察要开始查后面几排了。”
女主低头看向他的作业本，第一页的名字是“A”，字迹张扬。可她忽然想起B交过的唯一一次作业，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背面，用极轻的力道写过一个同样的名字，只是最后一笔被反复涂抹，像在刻意掩盖。
“你那天问我，‘他说他喜欢你，你呢’——”女主的声音发颤，笔尖终于落在纸上，却没写自己的名字，而是画了个小小的问号，“其实你想问的，是我喜不喜欢你，对吗？”
A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他看着她笔下的问号，瞳孔里的温和像潮水般退去，露出底下和B如出一辙的偏执。“你什么时候发现的？”他的声音变了调，不再是A的清朗，而是B那种带着沙哑的低沉。
女主想起B13岁时递来的表白信，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字迹；想起A昨天帮她捡起掉落的笔时，手指在她手背上停留的力度——和当年那个男孩把信塞给她就跑开时，指尖的温度一模一样。
“那张纸条，”她盯着纸上的问号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你攥在手里那么久，是在等我问你答案吗？”
A没回答。他只是慢慢抬起手，捋了捋额前的碎发。阳光恰好落在他的额角，露出一道极浅的疤痕——那是B小时候被欺负时，在花坛边磕出的伤。
警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A忽然凑近她耳边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：“我以为B可以离你更近一点。”
女主的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，划破了那个问号。她终于明白，B的孤僻是A的伪装，A的温和是B的保护色。他用两个身份靠近她，一个承受她的逗弄，一个试探她的真心；一个消失在“死亡”里，一个站在她面前，等一个迟来的答案。
而那张被“死者”攥紧的纸条，从来不是B的遗物，而是A留给自己的证据——证明无论哪个身份，他都当真了。
警察走到了A面前：“同学，你的作业本。”
A转身递过去，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温和的笑。可女主看着他转身的瞬间，袖口的污渍在阳光下泛出的光泽，忽然清晰地想起：B消失那天，A说自己“在后山散步”，而B常去的那片后山，开着和A衬衫上一模一样的浅褐色野花。
她低下头，在问号后面补了个句号。笔尖抬起时，墨痕在纸上晕开，像两个重叠的影子，终于在阳光下合二为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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