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我开始更加频繁地和这个老头接触。我送餐回来，如果时间不赶，就会去六楼敲敲他的门。他总是会开门，虽然看不见，但他能感觉到我在门口。

我试着和他聊一些更深入的话题。我问他关于过去的事情，关于他失明的原因。

他沉默了很久，然后说：“有些事情，说了你也不会信。”

“您说吧，我信。”我说。

他叹了口气，说：“好吧。我给你说吧，你信吗？”

“我信。”我坚定地说。

他顿了顿，然后开始缓缓地讲述他的故事。

他说，他年轻的时候，并不是盲人。那时候，他是一个建筑工人，参与过很多高楼的建设。有一天，他在一个工地上干活，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。他看到眼前出现了奇怪的景象，像是空间被撕裂了一样，露出了一个扭曲的、不断变化的画面。

“那是什么？”我忍不住问。

他说：“我不知道。像是另一个世界，又像是时间的尽头。我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，也看到了一些…我不该看到的东西。”

他没有具体描述他看到了什么，但他说，从那以后，他的眼睛就慢慢看不见了。医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，只是说视神经萎缩。

“那时候，我以为我只是病了。”他说，“但后来，我发现不仅仅是这样。”

他说，失明后，他的听觉和触觉变得异常敏锐。他能听到很远的声音，能感受到空气中微小的变化。更奇怪的是，他开始能“看到”自己的未来。

“不是那种模糊的预感，是真真切切的画面。”他说，“就像放电影一样，我能看到自己下一刻会做什么，下一天会发生什么，甚至更远的将来。”

他描述了他“看到”的未来，总是伴随着雨水的腥味和泥土的气息。他说，那是一种冰冷、潮湿的感觉，让他感到恐惧。

“我一开始以为是幻觉。”他说，“但后来发现，我‘看到’的未来都变成了现实。”

他说，他“看到”自己会在某个路口摔倒，然后在那个路口，他真的摔倒了。他“看到”自己会在某个时间遇到某个人，然后那个人真的出现了。

“我能看到我的死亡。”他说，“我看到自己躺在地上，闻着雨水和泥土的味道。”

他说，他尝试过改变自己的未来，但无论他怎么做，最终的结果都和他“看到”的一样。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力量，推着他走向那个既定的结局。

“我试过不出门，但未来还是会以另一种方式发生。”他说，“我试过反抗，但没有用。”

他说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他“看到”未来的能力越来越强，能看到的距离也越来越远。但他发现，自己的身体却没有随着时间变化。

“我摸着我的脸，我的手，感觉不到岁月的痕迹。”他说，“我的身体，就像停在了某个时间点。”

他意识到，他可能不会变老了。

“我一开始很害怕。”他说，“害怕这种未知，害怕这种永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