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十七分，林衔雪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。
她猛地坐起身，作训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。梦中那颗子弹穿透胸膛的痛感太过真实，让她下意识地摸向胸口。指尖触到的只有完好无损的皮肤和急促跳动的心脏。
窗外，狼牙特种大队的营地笼罩在朦胧月色中，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旗杆的声响。
"这是真的..."林衔雪喃喃自语，手指将额前汗湿的短发别到耳后。重生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，她终于接受了自己现在是狼牙特种大队狙击手"雾凇"的事实。
她起身走到洗手间，冷水拍打在脸上。镜中的女人有着古典美人的五官——丹凤眼，柳叶眉，高鼻梁，利落的短发刚好到下巴，发尾微微内扣。这样精致的容貌在特种部队实属罕见，但她早已习惯用实力让所有质疑者闭嘴。
"雾凇，你醒了？"门外传来低沉磁性的男声。
高大壮。即使隔着门，她也能认出那个声音。
"醒了。"她迅速整理好情绪，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。
"五分钟后会议室集合，讨论今天的训练计划。"
"明白。"
听着脚步声远去，林衔雪长舒一口气。三天前她还是个普通的特警队长，现在却成了电视剧《我是特种兵》世界中的一员。这个设定太过荒谬，但冰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。
会议室里，几位教官已经到齐。高大壮站在战术板前，见她进来，微微点了点头。他今天没画油彩，轮廓分明的脸庞在日光灯下显得格外硬朗。
"今天的目标是筛选出有狙击手潜质的菜鸟。"高大壮用记号笔在板上画了个靶心，"雾凇负责设计考核项目。"
林衔雪接过记号笔时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高大壮的手背。那一瞬间，她感到一股微弱的电流窜过脊椎。高大壮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，浓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"我会设置三个环节。"林衔雪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，在战术板上写下计划，"静态射击测试基本功，移动靶考验反应速度，最后是雪地潜伏..."
"雪地潜伏？"一个满脸胡茬的教官插嘴，"这才八月，哪来的雪？"
"冷库。"林衔雪淡淡道，"后勤部有大型冷藏库，温度可以调到零下十五度。铺上人造雪，足够模拟环境。"
会议室安静了几秒。
"够狠。"胡茬教官咧嘴笑了，"我喜欢。"
高大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林衔雪脸上，似乎在评估什么。最后他点了点头："就按雾凇的方案执行。六点整，叫醒那些菜鸟。"
"叫醒"这个词用得太过温和。实际采用的是催泪弹加高压水枪的"温柔"唤醒服务。
林衔雪站在宿舍楼顶，看着下面哭爹喊娘的菜鸟们四处逃窜，内心毫无波澜。前世她经历过更残酷的特警选拔，这点程度连开胃菜都算不上。
"5号、9号、12号反应最快。"她对着通讯器说，目光锁定那几个第一时间找到掩体并试图反击的菜鸟。
"收到。"高大壮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，"带他们去射击场。"
射击场上，林衔雪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站在靶位前。晨光给她精致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，却软化不了她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。利落的短发在晨风中微微飘动，发尾扫过她线条分明的下颌线。
"每人十发子弹，百米固定靶。"她简短地说明规则，"八环以下淘汰。"
菜鸟们面面相觑。这个标准对新人来说实在太高了。
"报告教官！"一个浓眉大眼的男青年大声道，"我是新兵连射击冠军，请求示范！"
林衔雪嘴角微扬。这个12号，档案上叫庄焱，确实有点意思。
"准。"
庄焱信心满满地举枪，射击。报靶器显示：9.2环、8.7环、9.0环...十发平均8.9环。不算差，但在林衔雪眼里，勉强及格而已。
她接过庄焱的枪，甚至没有刻意瞄准，连开十枪。
报靶器沉默了两秒，然后机械地报出："10.0环、10.0环、10.0环..."
十枪全部命中靶心，弹孔重叠成一个完美的圆。
菜鸟们的下巴几乎掉到地上。庄焱的脸色由红转白，又由白转红。
"狙击不是射击，"林衔雪放下枪，声音平静，"是呼吸，是心跳，是你与枪融为一体。下一个。"
一整个上午，菜鸟们在射击场被折磨得怀疑人生。林衔雪的标准严苛到变态，十四个人里只有五个勉强过关。
下午的移动靶测试更残酷。林衔雪设置了不规则移动的靶标，还时不时用空包弹制造干扰。到结束时，只剩下三个人——庄焱、一个叫郑三炮的憨厚小伙，和一个叫何璐的女军医。
"最后一项。"林衔雪带着三人来到后勤区的大型冷库前，"雪地潜伏。"
冷库门一开，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。里面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小型雪原，人造雪厚达三十厘米。
"每人一个位置，两小时静止潜伏。"林衔雪宣布规则，"我会用热成像仪寻找你们。被发现的，淘汰。"
"报告教官！"何璐牙齿打颤，"我们穿的是夏季作训服..."
林衔雪微微一笑："敌人会挑天气吗？"
三个菜鸟硬着头皮走进零下十五度的冷库，很快消失在雪地中。林衔雪调出监控画面，通过多个角度观察他们的潜伏姿势。
"12号太急躁，姿势不对，热量散失过快。"她对着通讯器说，"7号呼吸太急，会在雪面形成微气流。8号...不错。"
通讯器那头，高大壮轻笑一声："你对他们太温柔了。"
"循序渐进。"林衔雪盯着监控屏幕，"一次打击太多，容易彻底崩溃。"
"不像你的风格。"
"人是会变的。"
这句话说出口，林衔雪自己都愣了一下。是啊，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冷血无情的特警队长了。重生给了她第二次机会，或许也给了她改变的可能。
一小时后，庄焱和郑三炮相继因为体温过低被抬出冷库。只有何璐还在坚持，尽管她的嘴唇已经发紫。
"她不错。"林衔雪点点头，"有韧性。"
"不如你。"高大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。林衔雪这才发现，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冷库门口。
高大壮递给她一杯热茶："你以前在雪地潜伏过？"
林衔雪接过茶杯的手微微一顿。茶的温度刚好，不烫不凉。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这个温度？
"嗯。"她含糊地回答，"有些经验。"
"什么经验能让一个人在零下二十度静止四小时？"高大壮的目光如炬，"连呼吸痕迹都几乎看不见？"
林衔雪心头一紧。她昨晚确实偷偷来过冷库，想测试自己前世的雪地潜伏能力是否还在。没想到被监控拍下来了。
"特警队有相关训练。"她避开高大壮的目光，这次说了实话。
"是吗？"高大壮的语气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，"我以为特警主要执行城市任务。"
林衔雪正想辩解，冷库内突然响起警报——何璐的体温降到了危险值。
"测试结束。"她迅速放下茶杯冲进冷库，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。
何璐已经半昏迷，但手里还紧紧握着训练用枪。林衔雪一把将她抱起，惊讶于这个女军医的毅力。前世她可不会这么"温柔"地对待学员。
医疗室里，卫生员史大凡给何璐做着复温处理。林衔雪站在窗边，不自觉地望向窗外——高大壮正在训练场上训话，阳光给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。
"教官，你看高队的眼神..."史大凡突然开口，声音里带着笑意，"像看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。"
林衔雪猛地回头，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慌乱："胡说什么？"
"没什么。"史大凡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，"我就是个卫生员，什么都不懂。"
林衔雪警告地瞪了他一眼，但耳尖却不争气地红了。她没注意到，窗外的高大壮也正望向医疗室的方向，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当晚的复盘会议上，林衔雪提出了几项训练调整方案。令人惊讶的是，几乎每一条建议都与高大壮笔记本上记录的想法不谋而合。
"我们想到一块去了。"高大壮将笔记本推到她面前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战术分析。
林衔雪扫了一眼，心跳突然加速。那些战术思路...太像电视剧里高大壮的风格了。她前世确实看过《我是特种兵》，但绝不该对他的战术思维如此熟悉。
"英雄所见略同。"她强作镇定，却看到高大壮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。
会议结束后，林衔雪独自来到射击场。午夜的值班哨兵已经习惯了这位女狙击手深夜练枪的习惯，见怪不怪地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巡逻。
"砰！砰！砰！"
三枪连发，全部命中百米外的靶心。林衔雪放下枪，长舒一口气。只有在这种时候，她才能暂时忘记重生的困惑。
"漂亮的三连击。"
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林衔雪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。高大壮的脚步声她已经在短短几天内牢牢记住了——沉稳有力，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样精准。
"睡不着？"她没转身，只是重新举起枪。
"听到枪声，来看看。"高大壮站到她身旁，"你的射击姿势很特别。"
林衔雪心头一跳。这是她前世自创的姿势，结合了俄罗斯和以色列两种狙击流派的特点。
"自己琢磨的。"她轻描淡写地说，又开了两枪。
高大壮没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射击。月光下，林衔雪的侧脸线条如冰雕般精致而冷硬，但眼神里却藏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。
"明天开始第二阶段训练。"良久，高大壮开口，"我需要你设计一套针对城市反恐的狙击战术。"
"没问题。"林衔雪放下枪，终于转头看他，"我会让你满意的。"
话一出口，她就意识到有多暧昧。高大壮的眉毛微微扬起，嘴角浮现一丝笑意。
"我期待。"他低声说，然后转身离去，背影很快融进夜色中。
林衔雪站在原地，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。这不对劲。她不该对任何人产生这种感觉，尤其是对一个电视剧里的角色。
但当她看向高大壮离去的方向，却发现自己已经在期待明天的训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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